第58章 大岚
“你到底是什么人？”万城问。
对方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我就是小岚，你们应该保护的人，是我。”
万城不禁哑然失笑。
“哦？我们要保护的的确是小岚，但你可不小。”
没想到大岚锐气十足地反问：
“你这算是性骚扰吗？”
“……女性之间也有这样的话题吗？”
“真恶心。”
大岚做出干呕的表情。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这双眼睛能够看穿黑雾，而且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虽说会有些模糊，但你们的大致情况我都看到了。”
“你和那个女孩（她指的是侯议），内在都是男人吧，动作和神态差太远了！”
大岚不容置疑地下了断言。
“真亏得你们会觉得能靠外表骗过人。”大岚突然伸手去捏万城的胸，万城轻轻挥开，她因此冷笑，“装都不会装。想就算是那个假货，想必也看出端倪了。”
这方面被吐槽，实在没有理由反驳。
因为这个剧本属于求生本，万城和侯议判断地铁上除了小岚就他们两个，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装成女人，只是剧本角色使然，所以也就压根没在意。
作为DM不应该有这方面的松懈。
万城告诫自己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他将话题转回正题：
“你之前指责我们的小岚是假货，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才是真货？”
“这哪里需要什么证据，我就是真货。”大岚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但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她没法拿出证据。
大岚看向门口上方的到站提示灯，绿色的灯光不规则地闪动。
“你们若是一直跟在那个小家伙身边，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地铁。”
“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很简单。也许你们认为，这辆地铁的车厢是线性的，你们就像在玩横版卷轴游戏那样，一关一关地进行闯关。然而那是经历带给你们的一种错觉。”
“这辆地铁真正的结构是网状，每隔几秒时间，车厢的位置与内容都会在黑雾的腐蚀下依次变换。你们看似单一的旅程，实则是由不同的可能性组成，而确认可能性的唯一方式，是你们当中至少一个人穿过迷雾，那时下一个车厢的内容就会被固定，所以你们无法得知其他可能性。”
“但我不同，我的眼睛可以透过黑屋，看到车厢与可能性的变换，因此我可以带你们找到通往车头的最短路径。”
大岚冷笑。
“那个小家伙的眼睛，也应该具备相同的能力。但她为什么没有对你们说这件事呢？”
大岚勾起嘴角，指出小岚行动中最不合理的地方。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就得问她了，我又不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不定她就是喜欢这种惊悚刺激的氛围，就像是拍电影，所以才故意不放你们两个离开。”
“……”
万城不由得陷入沉思。
大岚的话在万城听来其实漏洞百出。
因为她自称拥有的能力，即指责的基础，小岚未必真的有。
假设这是大岚特意编造用来诬陷小岚的谎言，那么这个谎言宛如漂浮在半空中的美丽泡泡，一戳即破。
然而，让万城犹豫、狐疑的是，对方为什么特意说这件事？
一个瞬间就可以戳破的谎言，又有怎样的意义呢？
这让万城猛然想起，剧本中的主线任务是，帮助小岚离开地铁。这个小岚，没有任何指定。
只是前后的过场动画，让剧本的玩家误以为要帮助的小岚就是那个七岁的小女孩。
好似看穿了万城的思路，大岚适时说道：
“你们要是必须带一个人走，带她和带我没有区别，我就是小岚。”
“能说说你上车前的经历吗？你是真货的话，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跟我们在一起？”
万城没有急着反驳，他抓紧这个机会往下问道。
大岚为万城讲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一个与剧本过场动画中截然不同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小岚的智商高达一百五十三，是接近爱因斯坦的天才，也是一个极为早熟的少女。
从小她就不愿意跟同龄的孩子玩耍，更热衷钻入图书馆阅读各种大部头的著作，她的父亲为此曾苦恼地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但心理医生诊断后的说法很简单：
“你的女儿没有任何心理上的问题，她只是嫌弃身边的人太幼稚了。”
“医生，你说错了。她也不亲近我啊。”
“这位先生，我没说错。她也嫌弃你太幼稚了。”
医生告诉父亲，对待天才一方面要依旧保持紧密的关注，毕竟再怎么智商高，其心智也不会过于成熟，但另一方面，要更早地学会放手。
医生不会告诉父亲，他之所以这么说，有一半原因是这位女孩悄悄递过来的五张票子。
但父亲之后释怀了很多，至少不像之前那样频繁焦虑了。
小岚对看心理医生的效果感到很满意。
小岚七岁的时候，父亲曾提议带她去游乐场玩，但当时的小岚满脸不屑地拒绝了。
所以小岚未曾想过。
他的父亲已然到了肺癌晚期。
最后的一段时间内，他的父亲已经放弃了工作，而是在悄悄找一个好人家收养女儿。
父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提议一起去游乐场的呢？
待父亲死后，年幼的小岚站在父亲的墓碑前，依旧不得而知。
长大后的小岚，有些话想要对父亲说，于是乘坐地铁前往游乐场后五站的公墓，却意外卷入了恐怖的无限地铁之中。
她在顺利通关了几个车厢后，又用自己的眼睛搞清楚了迷雾后车厢的替换规则。
最终，她发现了万城与候议，还有一个青春版的假货。她在仔细观察了三人的行动后，决定等待他们过来，讲清楚这一切。
“从你讲述的故事内容来看，虽然自称天才少女有点那啥，但故事逻辑上没什么问题。”
听完大岚的故事后，万城抽搐嘴角。
“不要用你那庸人的头脑推理我。”少女傲娇道。
“后面呢，你被谁收养了？”
“是母亲。”
“诶？你的母亲没死啊。”
万城一愣。
由于整个故事，无论是大岚还是小岚，母亲的位置都是缺席的。所以他下意识以为她的母亲大抵是死了。
“当然没死啊！”大岚恼火地举起手臂，示威般地晃晃小巧的拳头，“我的母亲……只是之前很早离婚了，后来接受了一位帅气多金的男人求婚，多亏了她的资助，我才能活到现在。”
“原来如此。事情大体我都明白了。”万城站起身，他来到车厢中间，转身看向大岚，“我觉得搞清楚这一切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四人一起聊聊。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哦？”少女挑动眉毛。
“让我直视你的眼睛，我要确保你对我们没有威胁。”
小岚说，一旦与那对眼眸对视，就会看到最恐惧的存在。万城要验证这一点。
“好。只要你不害怕。”
大岚高傲地抬起头，红眸瞬间与之直视。
万城的身体猛地一沉，堪堪用撬棍支撑住身子。他瞬间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惊恐地看向大岚。
“这，这是什么？”他没能及时从幻觉中清醒，颤抖得不能自已。
大岚无奈地摊了摊手。
看到什么，她也控制不了。
因为那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名为死亡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