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DM，然后欺诈女高中生
“老师！”万城突兀地站起身，超大声地汇报，“我感觉有点恶心，需要去趟保健室！”
“真的假的……”班主任眯起眼睛，“你不会装病吧。”
“怎么可能！”
万城脸色苍白，他作势欲吐，用手强行捂着嘴把呕吐的冲动压了回来：
“妈妈说，难受的话就要报告老师，我想去保健室躺一会。”
“……能自己去吗？”
班主任狐疑地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班主任无奈地挥了挥手，“快去吧。”
“谢谢老师！”
万城走出教室。
迷雾没有丝毫意外地侵蚀起走廊的空间，紧接着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巨大声响。
万城默然抬起头，透过迷雾直视傀儡本尊。
“哼，来了吗？”
来自幽冥的鬼火在骷髅的眼眶中灼烧。
它缓缓迈步，来到万城面前。
铅球咚得一声砸在万城的身边，地面顿时被砸出了肉眼可见的深坑，骷髅再次举起铅球，对准万城的头颅……
“等等！老师！”万城面不改色地将骷髅称作了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想要去保健室！已经跟班主任汇报过了！”
对方并没有被万城的话语动摇，铅球仍在固定的轨道上。
难道……猜错了？
万城下意识闭紧双眼，但臆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望见骷髅不知何时站到下面的楼梯，一对鬼火直勾勾地注视着万城。
万城下意识挑起嘴角，对骷髅傀儡点点头，然后飞快地向保健室的方向跑去。
果然是这样。
一开始保安变成怪物，是由于没有及时出示学生证。
遭遇骷髅的时机，则被限定在了上课铃之后。
这种规则明显出自高中生对规则的深信不疑。
真正让万城确认这一猜想的关键，是他全力奔跑后，发现自己体力受限的事实。
这一事实立刻让他导向之前另一个疑惑。
这座高中所教导的知识，全然超过了大学生的水平。
要么，这里是天才的实验基地。
要么，老师教的题其实并不难，是受扮演角色的认知干扰。
搞清楚这点，就可以反过来利用这点攻破阻碍。
万城气喘吁吁地来到保健室。
站在窗台上的女孩惊诧地看向门口。
“再次见面了，小田同学。”
万城露出近乎反派的冷酷表情，他关上房门，直截了当地对女孩说道：
“你跳楼之前，让我们先来聊一聊吧。”
小田同学无比悲哀地摇摇头。
“果然来了吗？阻止我的人……”
“阻止？你搞错了。我收到的任务，只是调查。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宝贵吗？我经过漫长的训练，才好不容易来到你身边。”
万城迎着小田同学警惕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来到窗户旁，随手拽住一把椅子放在屁股下面，“终结者的故事你听过吗？我就是你的终结者。所以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帮助你。我来的目的，只是旁观，然后搞清楚一切。”
“……既然你拥有如此先进的时间穿越技术，为什么还要问我？”
小田同学眼中的警惕之色少了很多。
万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无所谓。我可以继续往前回溯，现在赶巧了想跟你聊一聊。距离预计的坠楼还有一些时间，对吧。”
小田同学沉默了少许，然后缓缓在窗台坐了下来，她两只脚无意识地来回晃荡，一不小心就会向后倒下去的程度：
“……好，我确实对你也有好奇的地方。”
“看来我们可以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万城笑得很纯粹，“你先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虚张声势生效了。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小田同学第一次跳楼，明显看穿了万城的身份是穿越者，抢先坠楼身亡。
就此因果发生了颠倒，是万城的到来开启了坠楼的结果。
万城没有时间掩饰自己与普通高中生的不同，那么索性进一步明确自己的目的，避免与小田同学直接冲突。
所以万城在做的，就是通过胡说八道稳住她。
只要不自相矛盾，就能一直推进话题，进而趁虚而入。
这正是DM的长处，演绎，控场及随机应变。
“人类历史上，假设能进行时空穿越的技术大概有这么几种，虫洞、黑洞、超光速、引力场……这些假设都是为了让穿越者直接突破时间限制。当然，还有一种最特殊的技术，我想我们都清楚，就是虚拟意识的传送。”
小田同学侃侃而谈。
“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跟我一样，同样利用意识传送的方式来到了这里。”
万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既像是对这个说法的肯定，又像是在随意附和。
而万城的大脑却在飞快运转，一刻都没有停。他甚至感到诧异，自己思考的速度居然能这么快。
意识传送……
这就解释了，小田同学与外貌全然不同的成熟举止，是因为此时的小田同学，其内在早已被长大后的她占据。
“但我不明白的事，你们是怎样重启研究，又突破伦理的限制呢？意识传送的前置条件，是大量残酷的人体实验啊。”
迎着小田同学困惑的眼神，万城冷酷一笑。
他哪知道。
但万城敢肯定，她搞错了关键的一件事，他绝不是意识穿越。
“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确认爆炸的情况。你懂的，我手头对爆炸的资料有些模糊。”
“哦？居然对你们一线人员也做了情报管制？”
小田同学歪头轻笑，明明看起来是稚嫩的女高中生，却违和地做出了大人的举动。
万城突然担心自己之前的一系列行动，不会也是这样吧。
小田同学继续说道：
“原因很简单，我们当初没有进行人体实验，所以对人类的虚拟意识尚未理解透彻。当然，这也是我死后才察觉到的……看到你，我更确信一件事。我所做的实验，太超前了，所以才导致那么多没有必要的牺牲。”
“没有必要的牺牲？”
“是啊，你应该清楚，爆炸几乎毁掉了一座城市。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就死掉的话，实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你应该清楚的啊。”
小田同学蹙起可爱的眉头。
她起疑心了。
不过万城顾不得那么多，他需要进一步从当事人口中得到证实：
“虽然毁掉了一座城市，但你的实验还是成功了。所以你来到这里，要为死去的人赎罪？”
“……我不配赎罪。”
小田同学叹了口气，从窗台上站了起来。下课铃悄然响起，奏响的亡灵序曲中，小田同学，即幸运地重活了的天才少女，轻轻向后倾倒：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未来太逊了。”
“才不会这么让你死呢！”
万城等待着就是这个瞬间，他像豹子一般扑到了女孩身前，两只手牢牢抓住了她的双腿。
“终于抓到你了！”
不管有没有从小田同学嘴里打听到坠楼的动机，万城都不打算劝说。无论是勃然大怒、失声力竭、跪地哀求，这些举措对一个下定决心寻死的人来说都无济于事。
就算尝试成百上千次，他也没有能力解决小田同学遭遇的困境与绝望。
靠嘴没办法改变任何事。
这是任何一个社会人士都立刻能理解的处事原则。
所以从一开始，万城就只想强行阻止对方。
哪怕是用暴力。
然而，万城听见小田同学轻轻说道：
“果然，你不是未来的人。所以你不知道，这条时间线上的死亡是固定的。没有人能逃避注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