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警
万城和丽丽护住自己的脑袋，走在公寓外的密林中。
幸好云团仅在公寓上方，两人侥幸逃脱了被人头砸死的命运。
但他们已经离开公寓至少二十分钟，身后还是公寓，距离没有丝毫变化。
“不行，我们得先休息下。”
“嗯。”
丽丽也走不下去了。正好他们前方有一个残破的石亭，顶部一大半破损了，另一半倒塌在地面上，刚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稳定结构。
万城和丽丽向石亭走去。
然而万城的裤子，在靠近石亭时意外被树杈勾住。他狼狈地摔倒在地，手指陷入了淤泥之中，一具白骨因此从泥土中显露在万城眼前。
万城没多看，他拉开树杈，和丽丽一起冲入了石亭下。
“呼……”
太惊险了！
两人扶着膝盖喘息。
他们近乎奇迹般地走到了现在，但凡失误一点，都会死在公寓之中。
“至少我们逃出来了。”丽丽边说边勉强着笑道。
身处公寓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尤其是丽丽的脚当时还断了，她几乎下一秒就会轻易死掉。
但她活下来了。
最弱的她比所有人都幸运地活下来了。
但万城却没有丝毫笑意。
现在根本不是笑的时候，离开公寓后，他们的处境其实变得更加危险。
“你还记得之前在公寓看到的规则吗？”万城问丽丽。
“规则……”
丽丽的笑容也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大天国公寓第一条规则：外面是危险的，相比之下，大天国公寓才是绝对安全的场所。
“可是，我们一路过来，没遇到什么危险啊。”
“看不见的危险，要比看得见的危险更加可怕，也更加无解。”
万城眯起眼睛。
石亭外，密林开始疯狂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团又一团的阴影前仆后继地向石亭的方向靠拢。
但万城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风。
丽丽看向万城：“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走？”
“看它的。”
万城摊开手掌，晶簇上点点微光流动地指向了一个方向。此前他们之所以能通过血河离开公寓，全靠了这个晶簇，它起到了类似指南针的作用，帮助万城找到离开公寓的通道。
“……凌南，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丽丽突然神情一动。
万城蹙眉点点头。
是脚步声。
有人正在密林中奔跑。
“难道是王林？”
“有可能……”
乒！乒！
两声清脆的枪响，突兀地响彻在密林中。这也让两人意识到，对方绝不是王林。
从枪声的位置来看，距离这里很近。
万城与丽丽刚准备离开，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向了他们。
一名陌生女人持枪指着他们。
“你们是谁？”
“你是谁？”
女人和丽丽同时发问。
“你是警察？”万城立刻接问道。
虽然这名女性身上的衣服已然有多处破损，露出遍布全身的惨烈伤痕，不过从残余的藏蓝色面料来看，依旧能看出72式警服的痕迹。
“回答我，你们是什么人？”女人持枪逼近了他们。
“1981年，你所接到报警后，由你和一名男警员前往烂尾楼附近执勤，你还记得途中发生了什么？”
万城不退反进，他来到女性面前，快速有力地反问。
女人迟疑着放下枪。
“不，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有怪物追我，我必须离开这里。你们也是，不管你们是谁，都不能待在这里了。”
“你还记得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吗？”万城追问。
“有三个月了吧……不，或者更久。”
女人已经想不起来。
有某种力量在阻止她不能继续想下去。
那里是疯狂与理智的边界。
“你们听我说，这里有一种奇怪的磁场，在这里呆着越久，越容易失去记忆……我们必须跑出去才行……”女人断断续续地说道。她的神态茫然中透漏着些许疯狂，偶尔会露出令人胆寒的笑脸。
“你刚才在跟谁开枪！”
万城第三次问话。
这个问题让女人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对，是树。这些树木是活的！是它们吃掉了我的记忆！”
理智从她的脸庞中飞快褪去，她疯疯癫癫地笑着大声喊道，然后突然走向密林。
无论万城和丽丽说什么，她都恍若未闻地站在原地。良久，她的神智清醒了那么一瞬，女人颤抖着身子看向万城和丽丽，呢喃地说道：
“快走啊！”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举枪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一团血雾就这样弥漫在夜色中。
旁边的枝杈消无声息地伸了过去，好似植物在痛饮死者的鲜血。
丽丽和万城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同时跑动起来，丽丽拿走了那个女人的手枪，而万城则推开死者的尸体，他之前记得清楚，女人自杀的位置，刚好是白骨绊倒他的位置。
果然。
白骨的头颅下巴处有个鲜明的弹孔。
万城像是想到了某种可怕的事，拼命地在白骨下刨土。好不容易拿到武器的丽丽，则惊慌失措地环视密林，她看到幢幢的树木开始了移动，正在不断向他们聚拢。
丽丽不禁惊恐地喊道：“万城，这些树真的是活的！”
万城充耳不闻。
他还在刨土，终于，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横七竖八的骨架散落在泥土中，足足有十多个人的分量。
这些都是那个女人！
“不能继续呆在林子里了，这些树木不是吞噬记忆的精怪，它们是狱卒！它们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公寓！”
“凌南！这些树木已经把石亭吞噬掉了！”
丽丽同时也喊道。
她扭头看见，石亭的位置不知不觉已经被灌木层层地遮掩。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走？”
“让我想想！让我想一想！”
万城拿出手中的晶簇，上面的流光飞快跳动起来，像是在催促万城快些行动。
这块石头，确实是他们能够逃离公寓的关键。
即便如此，它真的值得信任吗？
快想，快想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从消声室开始，他们闯入死寂的巢穴，误打误撞陷入公寓的深渊，之后便来到了444号房间。
第一次是从哪里听到444号房间的呢？
是规则。
规则中说，如果前台人员不在，请自行前往444号房间，那里存放了离开公寓的必要提示。
“——必要提示。”
万城呢喃着说道。他刚准备站起来，后脑便被枪抵住了。
“凌南，把那块石头给我！”
从身后传来丽丽冷酷的话语。
万城立刻伸出双臂做投降状，他能听得出来，她是认真的。丽丽上前一把抓过石头，枪口牢牢指着万城的身体。
“你要一个人逃走吗？”万城缓缓转过身，望向一路上依赖诸多队友才活到现在的美艳女人，表情激动，“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丽丽冷酷地退开几步，“跪下，双手抱头。”
“小心，后面！”万城突然大喊道。
由于他的表现过于突兀，丽丽即便明知有鬼还是下意识回过头。
趁着这个瞬间，万城猛地退入密林中。
丽丽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但两发子弹都打在了树木上，注视着逐渐合拢的林子，她也不再多呆，决定利用晶簇指引的方向尽快离开。而她并没有注意到，遍体鳞伤的王林就在不远处，看见她移动后，毫不犹豫地跟住了她。
黑暗中，失去晶簇的万城幽幽望着他们的背影。
他随便捡起地面上一个长短粗细合适的断枝，将其放在自己的耳旁。
就在万城的身影被灌木吞没之前。
他狠狠地将树枝插入左耳，毫不犹豫地刺破了耳膜，紧接着是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