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复活地在垃圾场
地上到处都是不知是前身是什么东西的污秽物,各种各样的废弃物堆满了这片广大的天地。这里是朔原星专门开辟出来堆放垃圾的地方,恶臭熏天,却人满为患。哪里都是埋在垃圾堆里寻找食物的人,这颗星球的资源已经接近枯竭,越来越多的人吃不饱饭,每天都有人饿死。然而却没有人能阻挡它的颓势。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一个星球的资源面临枯竭是必然的事,至多再寻找一颗可以存活的新星球就是了。
这当然是对于那些有钱的高位者而言,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只有在垃圾场上寻找些残羹冷炙,以此再苟延残喘些日子。
逢安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刚开始很不适应,后来饿得不行,也自制了个垃圾钳,从中翻找些可以入口的东西。
实在是太难活了,僧多肉少,就算她沦落到捡垃圾,也吃不饱饭。每每这个时候,逢安就会怀念原来的世界。她原本生活的地方,有山有水,绿草如茵,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可以想吃什么就买来吃,下班后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喝喝小酒,真的是神仙日子。如果不是因为太阳突然爆发,她以为可以一直那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那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天空突然被映得火红,高温到来之前的征兆是极冷,明明已经七月份,气温却甚至比寒冬的时候还冷,然后就在某一日,看到了漫天的流火。
太阳爆发了。
温度在骤然间升到了四十度,甚至越来越高,没有人可以在那样的高温下存活下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在灭顶的灼热中失去了生命。这场大灭绝发生得很平静,仅仅几十分钟,一个文明干干净净的消失在宇宙,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再度醒来,她就在这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星球,她借着不知道是谁的身体重生了,只是和所有言情小说女主都不一样的是,她直接换了个空间。
这里的人都没听说过太阳系,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她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他们不在乎文学,不在乎信仰,甚至不在乎自由,每天都只有一个念头,吃饭。当资源荒芜贫瘠到温饱都不够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这具身体是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子,四肢都很好用,就是摸着太瘦了。
垃圾场的外门打开了,一辆蓝色的机械车自己打开后盖,把垃圾倾倒而下。被饿了好几天的逢安异常的凶残,总算从一群饿狼似的人们手里抢下两个豆馍。和馒头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它是由这个星球上种植的移根豆苗种成的。说起来是这些年发明出来的新农植,就是根种在其他星球上,但是却可以在这个星球上开花结种,是个很实用的经济作物。
垫巴了一下肚子,逢安扛起一串被串得好好的塑料瓶出了垃圾场,开始了这两天一直在进行的事情——卖废瓶子。
刚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星球的人们可以在垃圾堆里找食物,却对废铜烂铁,还有纸壳子,矿泉水瓶等不屑一顾,后来逢安就知道了,一是因为不能吃,二是因为根本卖不出去。
连续被大街上的三个商户骂:“臭要饭的,快滚开!”逢安也不气馁,毕竟吃垃圾这种事情她都做了,被骂几句,还不至于伤害她比钢铁还坚强的脸皮。
她蹲在纵穿过整条街的清河边洗了把脸,拖着塑料瓶往下一家商户走去。
这家店装修得很高级,很有情调,看上去应该是个酒吧,店主刻意把店铺里面的灯光弄得有些昏暗,幽微的香气缭绕在其间,很有糜烂浮华的味道。吧台前是个样貌平平的男人,他懒洋洋的调着酒,酒池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来玩的客人。逢安注意到头顶的霓虹灯光见飞着好多只好像千纸鹤一样的机械鸟。逢安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只觉得很稀奇。
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拖着脏兮兮的塑料瓶子,除了脸刚才洗得还算干净外,整个人都透露出穷困潦倒的信号。
那个吧台上的男人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酒,撸气袖子朝她走过来。逢安心里有些发虚,不会这次推销不成还要挨个打吧,她知道她现在这副尊荣有碍观瞻,但是没办法,谁让她现在一穷二白呢。
逢安堆起笑,心里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见得一句话都不让她说就打她吧。
“走走走,哪里来的臭乞丐,也敢进我们这里,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胆子也太大了。”倒是没打他,只不过表情比其他店主看上去更为凶神恶煞一些罢了。
“老板,我不是来要饭的,我是来问你需不需要我手里的这些塑料瓶子,都是我一个一个捡来的,挑的都是质量上好的瓶子,你看你有需要的话我便宜卖给你。”
那男人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疯子,张口骂到:“臭乞丐,你想钱想疯了,这么个破瓶子,我扔了的都比这好,你还来卖给我,你自己留着吧,快滚,别站在这碍眼!”
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没有那么容易的,逢安心里早就估摸着自己会被拒绝成千上百次,现在这才几次,没事,再换一家就是了,她的收垃圾大业迟早能建设起来的。
刚转身准备出门,就被一个带着薄荷凉意的温柔男声叫住:“请等等。”
逢安又转回去,看见吧台后面的那道用帘子隔开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他的个子很高挑,面貌柔和,手指上带着一个银色的戒指,黑色短袖,衣袖边用银色的线绣着柳叶花样,从胸膛斜斜的穿过两道银白色圆弧状线条,随意中带着庄重。
“白老板。”那个人见到白老板出来,凶恶的神色顿时收敛,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站在灯光之下,逢安才看清他的模样,那是一张斯文柔和的脸,眼眶深邃,嘴唇很薄,唇色绯浅的,只有下颌线分明些,给他增添了威压意味,好像大高加索山脉的积雪之下藏了一杯温酒,遥不可及,又想让人靠近。
“阿眈,我说过什么?”
被换作阿眈的男人低下了头,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势,小声说:“来者是客。”
“既然是客,那为什么要对客人大发脾气?”明明是温和一句询问,却连逢安都战栗起来。
见阿眈不敢再说话,白老板转过头来,对逢安微笑道:“不好意思,店员不懂事,让你受惊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