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豪杰贤良争先至 喜上加喜水泥成
在寻阳城之前谈判的那块小土坡上,典韦和黄穰相对而立。
在张安带着典韦来到这边给陈策补充军队人手时,黄穰得知来人典韦后,就按捺不住要挑战。
如今典韦的名声非常响亮,当年张安一句“霸王之勇”随着安家军势力越来越大,他名声也越来越响,旁人从原来的不屑嗤笑变成了如今的慎重和考量。
来之前张安也跟典韦打过了招呼,他中心明白这些山越和蛮人大都是需要恩威并济,才能彻底收服归心。
虽然张安的很多政策和行为让他们非常感激,但这也只是恩,也许在时间的流逝下会被渐渐淡忘,此次就是来让典韦立威。
只见典韦和黄穰都没有穿甲胄,拿着自己惯用的武器。典韦是那双铁戟,黄穰是一根大铁棒。
本来张安觉得只是切磋,最好还是穿上甲胄,用演习的兵器为好。可黄穰直接拒绝,他说这辈子都没穿过那些铁皮,穿上反而碍事。
至于武器典韦也表示最好还是使惯用的比较好,突然更换武器会影响对方的发挥。
张安和一些军士以及十来个山越头领站在周围观战。那些山越头领吵吵闹闹的交谈着,张安侧耳倾听了一会,发现叽里呱啦的一句都听不懂。
正无奈中,看到黄穰已经先行发起了攻击,他奔过去抡起铁棒一阵乱打,周围众人听着黄穰的嘶喊声都住口专心观看。
嘭嘭锵锵声中,只见黄穰每一招都势大力沉,如同恶虎扑击已经连续猛攻了十几回合,看的众人心惊胆颤。
典韦定住心神,并不急于反攻,他发觉这人虽然力气不小,杀机深重,但招式散乱破绽百出。既然张安先前让他彻底打服此人,他准备先让此人尽情施展。
黄穰又猛攻了二十几招,兵器间不断的撞击让他手臂酸麻,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如同火烧,整个人都有些头晕目眩。
他后退几步,发现自己已经气喘如牛,满身的大汗顺着身子滴淌而下,浸湿了地面。
黄穰用力睁大眼睛看了看典韦,发现他还是如开始一般的站在那里,气息平顺。他用力的握了握铁棒,大喊一声重新攻了上去。
周围那些山越头头此时都惊惧的望着典韦,黄穰的武勇他们见过无数次,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今日的狼狈,这如铁塔般的汉子让他们心生绝望。
又是十来回合,黄穰用力的挥出最后一棒,再也支撑不住,他用最后一口气力抵着铁棒不让自己完全倒下,喘着粗气看着典韦。
场面一时鸦雀无声,秋风呼呼吹动着众人的衣发。
张安咳了一声,让人去搀扶起黄穰,并且送上了糖水。
“黄穰兄弟果然武勇,我还是第一次见能与恒坚大战五十合以上之人。”张安对着众人夸赞道。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看到典韦一招都没有进攻,只是原地站着抵挡,那些熟悉典韦的军士们都在强忍笑意。
黄穰和这些山越闻言脸色好看了些,他大口喝了些糖水,喘息了一会,起身道:“将军,我服啦。真是霸王之勇啊!”
一众山越头头也赞道:“霸王之勇!”
张安哈哈一笑也跟着喊了起来。
“霸王之勇!霸王之勇!霸王之勇!”
分割线——————
张安回到芍陂已经好几个月了,四季轮转,如今已是深冬。
一场血肉与草木的搏斗正在他眼前上演。
虽然是寒冬,但这人只穿了件薄衣,还是敞开着的,裸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腹。他拖着一根悬挂的巨木,缓缓后退然后用力的撞击了出去。
随着巨木的撞击,放在在几根石木中间的油饼流出了青黄色的油脂。
这就是古法榨油,先把芝麻炒熟,然后磨成粉末,再用铁圈包成油饼最后进行以上的步骤压榨。
张安对着麋竺叹道:“麋君,这与当今世家官吏压榨我等小民何异?”
麋竺身穿暗红色花纹长服,更显得皮肤白皙,他摸了摸胡须平静的道:“将军,胡麻只是死物,跟我等生灵并不相同。”
张安点点头,然后笑着道:“今天家里的梅花突然开了,我就知道会有好事发生,没想到是有大才前来。”
麋竺谦逊道:“将军过誉了。在下只是一商贾罢了。”
张安带着麋竺离开了榨油坊,走到了野外。此时天地白茫茫一片,还飘着冰雪。
“可惜,此时正值寒冬,没有让麋君看到稻花飘香的美景。”张安面露遗憾道。
“将军,此雪也很好,明年想来会是个丰年。”麋竺笑道。
“麋君,可曾见过水稻吗?”张安问道。
麋竺恭敬对张安行礼道:“自从将军几年前推广水稻后,我们周边也开始效仿,不知让多少人得了活命之机。这一切多亏了将军,此乃大德。”
张安面露嘲讽之色“水稻可不是我变出来的,它在交州待了不知多少年,这朝廷也是早就知道了的,可为什么一直没有推广呢?”
麋竺沉默不语,他和张安才初次见面,并不想讨论这些敏感的事情。
张安转言道:“麋君,你说自己只是个商贾。可在我心中你和朱才一样,都是如这水稻一般的瑰宝。”
麋竺听后浑身一震,他听到张安接着问道:“那些高贵之人有吃不完的美食,喝不完的美酒。听说那刘宏后宫有近万的女子,这是真的吗?”
冷风裹着雨雪不停的吹打着他,但他此时浑然不觉。他摸了摸手心,发现已经湿凉一片了。
麋竺不顾地上的冰雪拜道:“将军,在下一路奔波,又遭风雪侵袭深感觉身体不适,请求告退休息。”
张安愕然,他连忙上前扶起麋竺,摸了摸他冰凉的手歉意道:“是我疏忽了,请麋君回去休息。”
-----------------
这些时日好消息不断,郭嘉已经派人从交州带回了棉花。
张安把这些宝贝交给了张大叶,并且把自己所知的播种知识也说了。
这棉花跟水稻一般的需要选种和晾晒,喜欢阳光和水分。
“明年此时也许我就能穿上棉袄了。”张安在心中满怀着憧憬着,将来这“白金”一般的棉花开满大地,他治下的人民都换上了棉衣,想到这些他感到了一阵充实与满足。
朱才在靠近张安府衙时放轻了脚步,他打起精神整理好行装,才恭敬的在门前禀报。
听到张安用他熟悉的语调问道:“是良骥吗?一路辛苦了,快进来。”
朱才感觉心中一热,“多谢将军关心,在下一切都好。”
张安笑着把刚刚与麋竺见面的情形告诉了朱才,接着问道:“良骥啊,你怎么看呢?”
朱才摸了摸额头笑道:“这不就是新妇初嫁,欲拒还迎吗?”
“哈哈!”张安给说的一拍大腿,指着朱才笑骂道:“你这个粗胚!”
朱才笑嘻嘻道:“将军,我去徐州花了些功夫见到这一家人,当我说要征辟麋竺为豫章郡丞时,他家那小弟麋芳可是欢喜的跳起来呢!”
张安听得连连点头,接着叹道:“世道不公啊!像良骥和麋竺这般人,纵然有范蠡之才也只能当个凡夫俗子蹉跎人生。”
这话刺痛了朱才的伤口,虽然这伤口近些年已经慢慢结巴,但还是让他感到了痛苦与羞怯。
他收起了笑容道:“幸得将军提拔,不然我还在濮阳……”
张安打断他道:“我与良骥乃天作之合,不必如此。你有空多和麋竺谈谈,希望他能早日放下戒心。”
朱才认真领命,接着笑道:“听说将军喜得一子?”
张安点点头开心道:“正是,母子都平安无事,等些时日带出来让大家见见。”
朱才欢喜道:“这可是大喜事啊!在下请将军广传此消息,与民同乐。”
张安摇头道:“一个小儿罢了,你们知道就行了,不必大动干戈。”
朱才还待再劝,就被张安给赶回去休息了。
他准备正好顺路去看望一下麋竺,跟他好好说说这边的情况,然后再让夫人带着小女去张安家里拜访一下,顺便送点产妇能吃用的事物,他自然明白将军家是不缺这点东西的,但这代表了他的一份心意。
-----------------
张安在牛铁匠带领下充满期待的来到了一处布满灰尘的大工地。
里面的人都戴着丝麻做成的厚口罩,他们把一些灰白色的石头放入水中洗去泥土和杂质。
然后把这些洗干净的石头敲碎成小碎块再放到水碓里面磨成粉末。
这一步非常辛苦,张安看到这些工人拿着大锤子费力的挥舞着,把石头一点点敲成小块,再放到捣具里面捣成碎末。
“将军,这些碎末会拿到高炉里面烧制,自从有了焦炭,我们的高炉温度提升了非常多,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东西都可以做出来了!”牛铁匠边说边带着张安来到一处存放着很多灰白色粉末的地方。
“这些就是石灰了,不光可以做将军说的水泥,还能帮助炼铁呢!”
张安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石灰用力点点头,有了这东西很多事情都有办法啦!
接着,牛铁匠带着张安来到一处工坊,里面同样尘土飞扬,大家都带着口罩。
只见这些人先是在石灰里面加入黏土和铁粉,然后再加入水把它们磨成料浆送到高炉中烧制。
“将军,从这高炉里烧制出来后再研磨成粉应该就是水泥了。”牛铁匠带着张安来到工坊的一处角落里。
张安看到一缸缸的大容器里面装满了灰黑色的粉末。旁边还有一个大池子,也是灰黑色的。他不禁上前抚摸起来,手上传来了熟悉的感觉冰凉、粗糙、坚硬。这正是水泥!
他不顾身份坐到上面开心的道:“没错,这就是水泥!它可以修路,修房子,修水坝!是个好东西,你们立了大功!”
虽然大家都戴着口罩,但脸上的喜色怎么也藏不住。
“我等只是把将军说的东西做出来罢了,不敢居功。”牛铁匠回道。
张安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看你不光工匠技术长进了,这说话的技术也长进了啊!”
牛铁匠闻言扭捏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安见此带着众人出了工坊回到了野外,他摘下口罩对着众人认真说道:“这些工人非常辛苦,你们要提高些他们的待遇,保障他们的生活。”
众人听后都连忙应诺。
张安漫步在雪白的大地上着,默默盘算着“炼铁,焦炭,蜂窝煤,造纸,印刷,榨糖,榨油,水泥,烧砖,玻璃,家具,造船,还有最大的军工……”
“这些摊子越来越大了。”他心中感叹着,一时喜忧参半。
“你知道咱们现在一共有多少工匠吗?”张安对牛铁匠问道。
“这……将军,在下一时还真说不清楚,我回去就查。”牛铁匠被问的一愣,然后立马回道。
“我记得前几年葛工统计过,那会有2万多人,现在想必多了不少人吧。”张安回忆道。
牛铁匠点点头“应该多了很多,这几年我们新招了不少人。”
张安笑道:“这水泥你们做的很好,后面可以加大生产,将来很多事情都会用上。就是这个工艺要多多改善。”
“唯!”牛铁匠应道。
张安交代好工作后,又找到了大兄张成。
“大兄,如今我们有多少工匠?”张安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成起身找出一本账册,他一边翻阅一边读道:“铁匠,木匠,陶匠……将军,目前在册工匠有4万6千余人。”
张安点点头记下了这个数字问道:“这些工匠是怎么区分级别的呢?”
张成摇头道:“没有区分都是工匠,只是如葛工匠和牛铁匠那些人每年的俸禄会多些。”
“又一个问题!”张安记在心中。
回到府衙,张安坐下来拿出纸笔开始不停地写写画画,他想要规划出一套适合他们目前情况的管理办法。
然而事情千头万绪,他只感觉心乱如麻。
“哎!”张安无奈地叹息一声,起身打开了窗户让屋外的冷风吹走他烦躁。
“连这也做不好,我真是个蠢材”他恼火不已,不由得责怪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