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文化与中医学(全国中医药行业高等教育“十四五”创新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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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化

(一)文化的内涵

文化本指“以文教化”,与武力征服相对应,即所谓“文治武功”,指以文化去教化、感化、熏陶对象,如“以文化之”“以文化成”。《易·贲》说:“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孔颖达注疏说:“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言圣人观察人文,则诗书礼乐之谓,当法此教而化成天下也。”

“文”的本义,指各色交错的纹理。“文”,象形,象纹理纵横交错形。《易·系辞下》载:“物相杂,故曰文。”《礼记·乐记》称:“五色成文而不乱。”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文,错画也,象交文。”即错乱或交叉的画纹。

“文”的本义,象形,是指花纹、纹理,是指古人画在胸前的文身。后来其内涵不断丰富,基本含义包括以下几方面。一是指文字,即语言的书面形式,其中独体字为文,合体字为字;二是文章,如散文、记叙文;三是指文言,如半文半白;四指非军事的,与“武”相对,如文攻武卫、文武双全;五是柔和、不猛烈,如文火、文弱;六指自然界的某些现象,如天文、水文;七指礼节、仪式等,如繁文缛节;八指文饰,即掩饰,如文过饰非。此外,“文”还可作量词,指古代一枚标准的方孔铜钱,如一文不值。

综上所述,“文”的引申义,主要包括以下三种。其一,是包括语言文字在内的各种象征符号,以及具体化为文物典籍、礼乐制度。如《尚书·序》所载伏羲画八卦,造书契,“由是文籍生焉”,《论语·子罕》所载的“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即是说周文王去世以后,周朝的法律等典章制度就不在这个地方适用了吗?其二,由伦理之说导出彩画、装饰、人为修养之义,与“质”“实”对称,所以《尚书·舜典》疏曰“经纬天地曰文”,《论语·雍也》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指性情过于直率就显得粗鲁,礼仪过于恭敬就显得虚浮,性情与礼仪表现恰当,才是君子该有的样子。其三,是指美、善、德行之义,如《礼记·乐记》所说:“礼减而进,以进为文。”郑玄注:“文,犹美也,善也。”是指礼节、礼数上如果厌倦了,就应该促进增强。《易·贲卦》象辞说:“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指出天上的晴与雨,万物的刚与柔的交替,是天文的变化;人类的道德品行、真善礼节,则属于人文。

“化”的本义,为改易、生成、造化,如《庄子·逍遥游》所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古字化为“匕”,会意。甲骨文,从二人,象二人相倒背之形,一正一反,以示变化。本义指变化、改变。《说文解字》认为:“匕,变也。”徐灏曰:“匕、化,古今字。”《易·系辞传》说:“知变化之道。”东汉经学家虞翻注云:“在阳称变,在阴称化,四时变化。”荀爽则注曰:“春夏为变,秋冬为化,坤化为物。”即是指四时阴阳,或事物之间的变化,如《易·系辞下》说:“男女媾精,万物化生。”《素问·五常政大论》说:“化不可代,时不可违。”《礼记·中庸》说“可以赞天地之化育”,皆指此义。

综上所述,“化”指事物形态或性质的改变,又引申为教行迁善之义。

“文”与“化”并联使用,较早见之于《周易》:“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即是通过观察天象,来了解时序的变化;通过观察人类社会的各种现象,用教育感化的手段来治理天下。其中之“文”,即从纹理之义演化而来。日月往来交错文饰于天,即“天文”,亦即天道自然规律。同样,“人文”,指人伦社会规律,即社会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纵横交织的关系,如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等,构成复杂网络,具有纹理表象。在这里,“人文”与“化成天下”紧密联系,“以文教化”的思想已十分明确。

西汉史学家刘向将“文”与“化”二字联为一词。他在《说苑·指武》中写道:“圣人之治天下也,先文德而后武力。凡武之兴,为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诛。”此处“文化”,是与天造地设的自然相对举,或与无教化的“质朴”“野蛮”相对举,即指人文社会制度与规则。

由此可见,“文化”的本义就是“以文教化”,它表示对人性情的陶冶、品德的教养,本属精神领域之范畴。随着时间的流变和空间的差异,“文化”逐渐成为一个内涵丰富、外延宽广的多维概念,成为众多学科探究、阐发、争鸣的对象。

文化的内涵有广狭之分。广义的文化,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它包括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心理文化三个方面。物质文化是指人类创造的物质文明,包括交通工具、民族服饰、日常用品等,如万里长城、金字塔、古代青铜器等,它是一种可见的显性文化;制度文化和心理文化分别指生活制度、家庭制度、社会制度、国家法律以及思维方式、宗教信仰、审美情趣等,它们属于不可见的隐性文化,包括文学、哲学、政治等方面的内容。

狭义的文化,是指社会的意识形态及与之相适应的制度和组织机构,包括宗教信仰、风俗习惯、道德情操、学术思想、文学艺术、科学技术、各种制度等人类所创造的各种精神财富。

当代文化的内涵,是指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特指精神财富,如文学、艺术、教育、科学等。

当代著名哲学家、佛学家、历史学家、国家图书馆馆长任继愈则认为广义的文化包括文艺创作、哲学著作、宗教信仰、风俗习惯、饮食器服之用等等,狭义的文化,专指能够代表一个民族特点的精神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