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解开《伤寒论》与温病学的思维禁区

《伤寒论》和温病学两者并不冲突，而是互相补充的，基于这种想法，我学习《伤寒论》和温病学一直也认为两者可以互通。这虽然只是一种信念，但非常重要。我想大家到真实的临床，例如现在出现疫症，大部分中医学者都会在这个时候问，SARS属于什么病？新冠肺炎属于什么病？他们大都会说是属于温病，就算没说出口，不少医者心中也会这样想。而这种讲法显然是一种偏见，认为属于温病就不属于伤寒，所以就不能用《伤寒论》的方法来诊治这种疾病，要从温病学的角度来思考这种疾病。这种既定的思维大大阻碍了完整地进行辨证施治，就好像有个界限，属于这个病就用这个体系，属于那个病就用那个体系。这两个体系之间有互相重叠的部分，两种体系本身是没有冲突的，可以一起应用。

当你认为它是属于温病的时候，你就只会想那个方向的内容，另一个方向不能想，出现了思维禁区，这就是现在临床的问题。为什么会有这情况？这是因为温病学是主要针对疫症的理论，但是《伤寒卒病论》也是因为疫症的历史背景写成的，不过它并非只针对疫症，《伤寒卒病论》建立了整套疾病辨证论治的理论体系，包括疫症、传染病和一般疾病也可以用这本书来指导，是一套庞大的理论。之所以会这样，这是因为教授《伤寒论》的老师面对疫症，不会第一时间冲出来说“这是伤寒”。整个《伤寒论》的内容针对各种疾病，但是温病则针对疫症。所以导致现在当有疫症的时候，温病学家往往先走出来讲，伤寒学家就比较少出来讲。就算不是温病学家、伤寒学家，内科和临床各科的学者，因为他们也学过温病，所以他们也倾向疫症就属温病学范畴。

这个课堂希望搞清楚这些想法。大家一开头可能未必听得很明白，只要逐步去理解，你就会愈来愈明白其中的思维有多复杂，然而我会尝试简化整个过程。怎样思考？整个课程希望贯穿的一种理念——正本清源，认清基本概念。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在思维概念上做文章，例如什么叫温病？什么是伤寒？即使同一个问题，大家可以有很多个定义，甲医师想这个定义，乙医师想另一个定义，大家都在想不同的东西，到最后大家沟通不了，大家都是在望文生义，在头脑里想象。这就是所谓的“基础教学空对空”，即学生所说的东西是在头脑里面凭空想象，老师所说的东西也是在凭空想象，大家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大家便愈来愈沟通不了，开始画地为牢，自说自话。

中医学本身的理论非常精练，一理通、百理明。所以当你明白了核心理论，就会明白所有问题都是相通的，我们希望作为一道桥梁，帮助大家理解最基本的中医概念。整个课程希望以化繁为简，直接讲最本源的简要概念，但是毕竟你还是要面对现代伤寒和温病的争论，所以讨论某些问题，也不可避免地把现代的一些问题拿出来说。到时候你要保持专注和清醒的头脑，因为会有很多个定义，不然会互相打架，打来打去，牵涉很多错误观念。在多种观念之中如何找回正确观念？这其实非常简单——你只要不理会错误观念，直接掌握正确观念就可以了！但你总会面对有错误观念的人，所以你还是要学习怎样与那些人沟通，理解他们的想法，这就是本书到中篇会深入讨论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