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剑道魁首（二）
蔡府门外，袁术看着持剑对峙的两人，竟是觉的周身微冷，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史阿是闻名洛阳的剑客，更紧要的是，他并非沽名钓誉之辈，而是真的很能打。
当初为结交史阿，袁术可是下了不小的功夫。
平日里与袁术手下那些游侠剑客比试交手，史阿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只需随意出剑，就能将那些人打的七零八落。
袁术还从未见过如此全神贯注的史阿。
史阿对面，吕布因不愿占兵器上的便宜，故而只是在地上随意捡起了一把长剑。
剑客史阿横剑胸前。
吕布则是垂着手，拎剑如拎刀。
长街寥落，冷风如刀。
剑客对峙。
可惜少了一场大雪。
吕布微微甩了甩手中长剑，轻声笑道:“你来了。”
史阿木然的点了点头，“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是我已经来了。”
吕布长笑一声，挥剑朝史阿劈去！
史阿剑术高妙，后发先至，直刺吕布要害。
不想吕布却是不闪不避，手中剑依旧直朝史阿头上劈去。
若是史阿不闪避，他的剑固然能刺中吕布，可这当头一“刀”，却是无论如何也闪不掉的。
在心中怒骂了吕布一声疯子之余，史阿连忙变招，举剑招架。
见状，吕布笑了起来。
江湖到底和沙场不同。
江湖剑客，讲究的是以术取胜。胜要胜的飘逸出尘，举重若轻。
而战阵之上，以伤换命则是每个老卒必要掌握的核心手段。百战余生，自然不能仅仅依靠好运，更要死中求活！
论剑术精妙，吕布未必是对面这个史阿的对手。可论膂力，这天下还有人是他的对手吗？
能平分秋色之人，大概是有的，但绝不是史阿。
攻敌之不得不救，如今史阿已陷入他的节奏里了。
史阿落败，不过是早晚而已。
果然，十余招后，史阿已是渐渐不支，原本精妙的剑法也开始露出破绽。
吕布却是不管那些破绽，依旧是挥剑朝着史阿猛砸。
故意露出破绽的史阿有些绝望。
当年他初次学剑之时，他师父就曾和他说过，与人交手，最怕碰到那些极为聪明和极为愚蠢的对手。
因为这两种人，都不会按常理出手。
看着对面一意挥剑猛砸的吕布，史阿心中大为崩溃，不知他是两者中的哪一种。
“师父，我真的分不清啊！”
史阿的剑术本就是以灵巧精妙见长，如今战心已丧，手中剑招自然也就散乱了起来。
吕布大喝一声，手上骤然发力，人如猛虎扑出，一剑斩飞史阿手中长剑。
剑是剑客的性命，丢了手中剑的史阿，呆立在原地。
吕布抬起手，吹了吹剑上并不存在的血花。
他吹的，不是雪，也不是血，而是寂寞。
一旁观战的袁术喃喃自语，“史阿竟然败了。”
很快，他回过神来，上前扯住史阿，快步离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对吕布放下几句狠话。
“并州蛮子，今日之事未完，过几日有你的苦头吃！”
吕布不明所以，抛了手中剑，准备回返蔡府。
此时赵甲正站在蔡府门前，方才吕布与史阿对战一事，他应当也看到了。
赵甲叹了口气，“奉先，那袁公路说的不差，日后只怕又要多事了。”
吕布闻言一笑，“总不能是史阿还有个高明的师父吧？难道打了小的，还有老的不成？”
赵甲没有作答，只是面露怜悯。
吕布愣了愣，“真有名师？”
赵甲叹息道:“不只是名师，还是名动洛阳的出名剑客。史阿之师，乃是虎贲王越。”
吕布皱眉想了想，因由王越的缘故，他也想起了史阿此人。
这史阿似乎后来做过曹丕的老师？¹
如此说来，史阿倒是当之无愧的帝师了。
……
之后数日，有流言开始在洛阳城中传扬开来，而且极有煽动性。
虎贲王越之徒，纵横洛阳的剑客史阿，竟然败于一个并州蛮子之手！真是丢尽了洛阳人的脸面！
天子脚下，竟然任由一个并州武夫如此放肆，难道我洛阳无人了吗！
传到后来，流言越发离谱，甚至还有吕布战败史阿之后如何大肆羞辱，痛骂洛阳无豪杰。
说的绘声绘色，俨然当时就站吕布二人身边一样。
……
蔡府，吕布正在听魏续说着洛阳城中的流言。
听完之后，他沉默良久，低声言语，微不可闻，“他们甚至能说出我家地下室的颜色，可我家没有地下室。”
赵甲苦笑道:“奉先，如何？人言可畏啊。此流言必然是出自袁公路之口。”
吕布抬起头来，目光幽幽，“真的只是袁公路吗？”
赵甲一愣，随后醒悟过来，“不止袁公路，难道……”
“或许是袁公路，或许是袁本初，或许是旁人，又或者都参与其中，谁说的准呢？”吕布笑了笑，“只要有利可图，谁也说不准的。”
赵甲叹息一声，“洛阳城中着实波诡云涌，以如今咱们的实力，继续待在洛阳，只能为人鱼肉。”
吕布笑道:“如今此事不解决，咱们只怕想走也走不成了。”
赵甲问道:“奉先打算如何应对？”
一直不曾开口的魏续借机开口，“这些洛阳人既然看不起咱们并州人，那就把他们打服！”
“阿续，莫要胡言！”赵甲呵斥一声，“洛阳不是并州，岂是单靠勇武就能横行之地？”
魏续无奈道:“打又不能打，走又走不脱，那应当如何？”
吕布没有开口，皱着眉头。
成廉从外快步跑入，急声道:“府外多了不少剑客游侠，都叫嚷着要与奉先切磋切磋。”
魏续嘿然一声，“当真是虎落平阳！若是在并州，老子要他们半年下不了地！”
吕布看向赵甲，问道:“阿甲如何看？”
赵甲到底是并州出身，此时也是怒火上涌，冷声道:“既然如此，奉先不如铤而走险，说不得还能早些解决此事！”
见赵甲与他所想的一样，吕布大笑一声，站起身来。
他随手抄起一根长棍，令魏续等人点齐人手，跟他“出城迎敌”。
想要借他成名，可以。
想要走一条终南捷径，也可以。
先问过他手中的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