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晚太长

难过的夜晚也有明媚的初光，许久没有难过了，尤其是在夜晚，不是刷知乎刷到沉沉睡去，就是在关闭抖音之后，亢奋地睡不着，只有偶尔在午夜梦回的黑暗里惊醒，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难过，都是一闪而过，也不是所有的叹息都没有回响，在白天，我把难过埋起来，到晚上，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管它呢，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上次午夜梦回，泪水打湿枕巾已经不记得在什么时候了，我醒来的时候，满腹的委屈已经从眼角汩汩而出，顺着鼻梁蜿蜒而下。我这是怎么了？从上次父亲过世的时候，我嚎啕大哭地不成人形，到如今，已五年有余，我没有在清醒的时候流过一滴眼泪，怎么现在就又哭成这样？我努力去回忆梦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人肝肠寸断的情节，然而并没有，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不如意荒诞地堆积，像是一粒粒火山灰烬落在山头，又像是一片片雪花掠过银河，最终落在枝丫上，“啪”，它断了。我无法对着睡梦中，妻子微微拱起的背，去将她弄醒，告诉她我难过的梦，和我醒来依然无法遏制的难过，第一，我曾尝试这么做过，尝试地多了，容易挨骂；第二，她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现在的形势越来越不容乐观，以至于她对工作的抱怨越来越多，提辞职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或许，在我酣然入梦的夜里，我妻子也曾如我这般惊醒，轻轻地拨开我压在她身上的腿，一个人继续流泪或者与这黑夜面面相觑，想想又不太可能，该流的泪在白天，她想流的时候就流完了，如果发现是做梦，她随时能把泪龙头给关了，就算关不住，她也会把我弄醒，问我，在她梦里，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翻了几个身之后，我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机，以宣告我对入眠的投降，天渐渐蒙蒙亮起来，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罅隙里劈面刺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这将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转了个身，沉沉地睡去，睡梦里，传来妻子窸窸窣窣起床的各种声响。稻盛和夫说：这个世界上最亏·本的事情，就是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担忧；为自己想象的结果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