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货柜
“嘶……太厉害了，瞬杀三台零式，这……林海，难道你真的开挂了？”
小文看完林海备份在U盘的战斗记录，就一台鲸式爆杀三台零式的录像，摘下自己的云端眼镜，也是缓了好一阵，然后才皱眉道，
“这事你千万别到处和人说，怀璧其罪，被公司知道很危险的！”
林海翻了个白眼，
“我哪儿到处和人说了，这不是你说这玩意有副作用！死了人吗！
那现在怎么办，我会脑残不？该不会这系统是我的幻觉吧！”
小文也是无奈，
“这我哪儿知道，不过单从战斗录像看，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战斗力辅助，军用级的东西。
而且我可以肯定，现在联邦军方没有实装类似的技术，恐怕是云端公司秘密研发的机师辅助系统。
实验室的东西往往副作用极大，云端大概在偷偷利用锦标赛的玩家做小白鼠，暗中收集试验数据吧。
只不过现在锦标赛已经下线，项目或许已经被中止，也无从得知了。
无论如何，林海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万一被公司知道，实验成果给泄露出去了……”
林海点点头，
“我懂的，所以这事就只告诉你了，万一哪天我给公司弄死了，你也别给我报仇了，帮我照顾好贵叔和贝塔。”
小文郑重地点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贵叔。”
林海眯起眼，
“你们俩又吵架了？”
小文笑道，
“开个玩笑罢了，林海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云端锦标赛本来是为大众做机甲培训，在民间储备驾驶员，为有一天发生世界大战做准备的。
而你的这个冠军试炼系统，我猜是为了筛选和强化精英机师，这种稀有人才可是军队的宝贝，副作用太大也得不偿失。
而且你不是说，技能树里还有大量破损的，和解锁方法未知，游戏里没有的技能么。
恐怕这些项目，才是真正副作用极大的军用技能，而出现在我们游戏中的这些，不过是为了筛选适合人选的入门门槛罢了，所以应该不会造成特别大的伤害。
类似的超级士兵项目，肯定也不是只有云端公司一家在做。环球核能也好，北联军工也罢，那些联邦大企业，肯定都和联邦政府合作。
所以就算你真的脑残了，也能从别家找到治愈的办法吧。”
林海无语，
“别脑残脑残的，太不吉利了……”
不过说起来，使用技能的时候他确实会耳鸣，脑仁都在颤啊，真的不要紧吧……
然后小文严肃起来，
“言归正传吧。”
林海，“啊？我这就是正传好不好。”
小文摇摇头，
“我是说那货柜的事，林海，你没记错，刚把那集装箱捞起来，海盗就扑上来了？”
“哦，是啊，我说也太巧了吧，我也下海十年了耶，哪个海盗来打我们这种垃圾打捞船……”
林海开车穿过闹市区，又是堵在路上，于是干脆也和小文闲聊打海盗的趣事。
小文想了想，又和他确认道，
“你确定是三百五十节的地效飞行器，二十分钟赶到……”
“是吧，哇靠那玩意飞得老快了！刷刷的，前头还报一百，转眼就跳五十，把我吓一跳呢！
嘿嘿，不过还是让我打爆了拉回库里了！哇噻军用装备上满了，等会儿带你去看，真特么太夸张了！”
现在想到那些海盗送的装备，也算发了笔横财。林海也乐得合不拢嘴，盘算着回头和小文一道合计合计，能用的自己留着用，不能用的从黑市出手，肯定能赚不少。
小文皱起眉头，戴上眼镜又看了一遍，
“打捞任务的内容，是跟着1号飓风路线巡回，任务海域是委托书安排好的，信号也是‘寻回犬’找到的……而且这货柜的规格很高，看起来似乎是太空货柜啊……”
小文的头脑挺好用的，性子也冷静，而且他到底和林海这种必须为生计奔波的不一样，自小跟着军校在线软件上课了。
所以林海也信任小文的参谋，看他这样反复确认，立刻反应过来他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怎么了？货柜有问题？”
小文想了想，点点头，
“昨天的1号飓风袭击西海岸，200防潮坝都关了你知道吧？”
林海点头，
“哦，我听说了，风浪挺大呢，我把船都拖上岸了。差点错过锦标赛的关服活动。”
小文道，
“我在军校学过，受这种大飓风的干扰，云端侦测卫星，联邦的雷达警戒性能会大打折扣。
所以联邦曾经有过，《暴风季特种轨道突降作战》的经典案例，就是利用飓风和台风强对流的天气来隐藏行踪，从轨道派出特种部队突袭目标。
既然联邦的部队早就能在风暴中突降，发动战术突袭，那借着1号飓风遮掩，扔个货柜下来避过防空雷达监控，大概也不成问题吧。”
林海一时愣住了。
“真的是从轨道扔下来的？可是，为什么……”
小文眯起眼，一时间碧绿的眸子，竟仿佛闪烁着晶亮的光，
“那艘海盗船恐怕也不是偶然路过的。首先地效飞行器这种东西就太显眼了，那么快的速度，很容易引起注意，立刻被军用雷达锁定，这不是招导弹打吗？
何况这个速度和时间，我算上启动和刹停，对方应该是一开始，就在‘寻回犬’信标差不多一百海里的范围埋伏着。
‘森林号’上的商用航海雷达，视距极限也差不多就是九十六海里，他们甚至知道森林号是从圣地亚哥港的方向过来的……”
林海愣住了，听懂了他的暗示，扭头看着小文，
“这……不会吧？他们是奔着我们来的？为什么？应该不是为了我们那艘破船吧？
可如果真是冲着那货柜来的，既然有坐标，难道他们不能自己捞吗？”
小文摇摇头，
“这我也不明白，可能……因为任务紧急，缺乏深潜装备？海盗的机甲一般都是水面和浅水战斗用的，如果要打捞，确实让AGS船和深潜打捞员来干活最合适，捞上来再直接抢还更轻松。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也没有准确坐标。可能那货柜投下来后，被飓风影响，或者投掷偏差，或者什么任务干扰，就被风浪带偏离了原本的计划坐标也不一定。
不过偏差也没关系，只要还在飓风行进路线上，那巡回搜索过去，‘寻回犬’这样的专业打捞机器人，总能找到不是么。
所以只要远远跟着森林号。等你们打捞了货柜，就可以扑上来伏击抢劫了。
而且连当时你们头顶的云端卫星都黑了，‘海虎帮’那种海盗可没有这通天的本事，我看他们应该只是被人雇佣的枪手，幕后还藏着别的什么人……”
“嘟嘟！嘟嘟！”
身后的汽车喇叭打断了小文的沉思，也惊醒了张着下巴的林海，他也赶紧启动面包车汇入车流。
“不，不是，小文，按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搞我们？是谁？交互区那些瑞穗黑帮？”
小文摇摇头，指指车窗外，那遥不可及，霓虹闪烁的高山，
“应该和那些雅库扎没关系，他们档次太低了，‘森林号’可是ARS船，和EEC签长期合同的外包人员。普通人不会惹这种官司。
要知道你们的航路信息，进行这么周密设计的人，肯定有权限接触到官方网络，乃至EEC中心内部的机密数据库。甚至搞不好，连给你们布置任务的环境署官员也是他们的人，那就涉及联邦政府层面了。
所以说来说去，肯定都是山顶那个方舟里的精英。
而不管对方到底是公司，是政府，是研究中心，还是军队。如果直接往指定坐标投放未知货柜，然后转头就有海盗到该坐标打捞物品，那傻子也知道中间涉及违法交易，太引人注目了不是吗。
相比之下，‘打捞船遭海盗袭击’这件事影响就小很多，可能这些都只是计划的一环，是为了分散公众的注意，和调查者的视线，故意布置的疑阵也不一定。
毕竟我们这样山脚下的底层小角色，只是可以随意牺牲的炮灰，随意操弄的棋子罢了……”
“混账王八蛋！”
林海“梆！”得一拳，砸得巴士塑料前盖都裂开个口。
“不管什么精英！谁敢动我家人！我不会放过他！”
“林海你冷静一点！”
小文和林海一起混很久了，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气。
别看林海平时阳光开朗，嘻嘻哈哈的，但一旦涉及身边家人的安危，就很容易冲动上头。何况他这种一天到晚出海，风里来雨里去的汉子，性子本来就烈得很，发起火动起手来可收不住的，赶紧劝道，
“现在还说不准呢，唉，也许只是巧合，就是我书看多了，想得阴暗了一点……
总之现在不确定的还太多，另外贝塔那家伙也是个一惊一乍的，免得她在网上闯出更大的祸来，咱们暂时还是先等贵叔和EEC那边联系了再和她说吧。”
林海也只得沉着脸点点头，控制住情绪，在路边找了个地停车，又拎上龙虾，带着之前被干扰器弄坏的云端眼镜，和小文一起走进市场。
这里是帝弓区的集市，其实最初规划的是地铁站汽车站和港口的交通枢纽，当初北联的政客接纳移民，说什么要大力开发帝弓移民区，建造一条从山顶到山脚的直通商业观光轨道，让帝弓人感觉到家一样的温暖。
结果人家就只是说说而已，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提案也没通过，地铁站也烂尾了，不过这地方从地理选址上来说，确实是交通中心，所以移民们就从四面八方拥进来，占用了门店空屋，自己搭建起商铺来，卖海鲜卖水果卖杂货啥乱七八糟的都有。
平常闲着没事，林海最喜欢在这里逛小吃街了。美洲短吻鳄，落基山灰熊，太平洋大白鲨并排并摆在摊位上，等待着老饕的光顾，随手点点，各种硕大的肉块就被切出来，混着辣酱和葱蒜，用面饼卷在一起，把那狂野的力量塞满你的胃。
于是林海点了一份‘那伽的恩赐’。
就是把各种能找到的食物切碎了乱炖，然后用面饼裹一裹，再具体一点就是鳄鱼鲨鱼混搭卷肉饼，加足蘑菇酱和甜辣酱。
“还不错诶，再给我切一斤外带，小文你要不要尝一口。”
没办法，林海情绪不好的时候，比如生气，不安，担忧，困扰的时候，就会肚子饿。为了不影响到身边人，他得尽快吃一顿好的调整情绪。
“我就算了，林海你口味也太重了……”
小文自然见怪不怪，不过每次看到林海把巨大油腻的烤肉山肉卷吞下肚，而且还是饭前点心，也是一阵阵恶寒。
林海也随便他，自己吃了半斤烤肉三明治，总算稍微安稳了点。姑且把那些烦心事，都和烤肉一起咽下肚子里。
“不过你觉得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虽然控制了情绪，但果然林海还是很好奇啊。
小文想了想，看看林海手里的‘肉卷’，打趣似的笑道，
“可能真的是恩赐，说不定是‘那伽的鳞’。”
“哦？哦！有道理耶！如果是宇宙丢下来的话，可能真的是‘鳞’……”
还真有可能，‘那伽的鳞’也确实值得大动干戈。
当然不是真的‘龙鳞’，‘那伽’当然不是什么七个头的龙。
NAGA是柯伊柏带的一颗冰质小行星，可能因为遭到天外陨石的撞击，或者被海王星的引力牵扯，总之两百年前，它偏离了轨道，拖着长长的扫帚尾，擦过了地球的轨道。
虽然人类有幸，躲过了NAGA本体的直接撞击，避免了恐龙的结局。但NAGA还是被地球的引力撕裂，有七块碎片为地球的重力所束缚，先后坠落在赤道区域，保守估计，向地球投下了总量超过四亿亿立方米的冰，永久改变了地形地貌。
人类的大地，人类的文明，人类的家园，被永远地覆盖在高达两百米的波涛之下。
最终全球百分之三十的陆地被淹没，至少百分之六十的人口被迫迁徙。
人类的灾难，逃亡，动乱，战争，饥荒，分裂，统一，和平，重建，复兴，周而复始，历经两百个春秋……
这一切对于地球来说不过是屁大点儿的事，自然界甚至得到难得的喘息之机，从第六次物种大灭绝中苟延残喘，菜市场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气象。
总之‘那伽的鳞’，一般特指两百年前，NAGA被地球引力撕裂的星核碎片，除了坠下来那七颗‘头’，还有许多‘鳞’被捕获在轨道上，成为地球的星环。因为‘那伽的鳞’中蕴含着稀有金属和特殊的放射性元素，被各大公司和研究机构重金抢购。
然后俩人一路聊着‘那伽的鳞’可以值多少钱，买多少‘那伽的恩赐’，深入市场，沿着停掉的自动扶梯，走到地下商业街，来到一间门口摆放着许多电路板，旧手机，收音机，虚拟眼镜的电器小店门口。
“喂，贝塔，生意怎么样，我给你带了龙虾和鳄鱼。”
门口的摄像头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里间的货梯门‘叮’一声打开。
扫地机器人出来转了个圈，对林海表示欢迎。然后把刚吸的灰都喷到小文的鞋子上。
小文，“啧，这宅女……”
扫地机器人给他们带路，林海和小文两人进入店里，侧着身子经过摆满电子部件，芯片，卡带，云端视镜，麦克风的狭长橱窗，进入地下室。
穿过防盗门，便看到有个扎着麻花辫，头戴护目镜的少女，身穿连体式鲨鱼皮游泳衣，浸泡在冷却液中，躺在个斜立着的棺材似的舱体里沉睡。
这个少女就是他们的朋友贝塔，此刻正在‘云端梦境’中上网呢。
她用的这‘棺材’也是云端网络接入舱，不过比林海那台家用的先进不少。
毕竟CS盘虽然可以通过近场通信蓝牙互联之类的无线手段接入，但这样就有最高网速的限制，偶尔数据也不太稳定，存在丢包和数据泄露的隐患。而且如果人直接睡着了，就会自动断线了。
因此就有这种专业的网络接入舱，以前给宇航员使用的冬眠舱，现在被骇客用来进行超频网络攻击，全密闭式隔音舱，还有内循环冷却液，可以长时间维持生命体征。
这些专业人员甚至专门改造CS盘接口，直接往脑子里插槽接线，通过万兆光缆和专业的脑电转化稳定接入器，把皮层数据栈直链到云端信号接收器端口上。
再穿上这些类似太空服，潜水衣的定制网络接入套装，服用胶状营养液，新陈代谢也直接拉在尿袋里，如此一来就可以较长时间保持网络链接，进行最长72小时都不下线的超频运算，是企业级的专业网端设备。
这种东西自然存在安全隐患，毕竟人脑可不是半导体元器件，身体也需要吃喝拉撒，定期休息，维持正常新陈代谢，如果绕过防沉迷限制，长时间维持在网络世界不断开链接，恐怕有猝死的可能。
不错，贝塔，就是一个云端行者，游走在数据之海的赛博骇客。
不过她是刚刚自学入门那种，所以林海和小文基本每天都要来检查一下，把贝塔唤醒，免得她真的迷失在云端，找不到归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