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何谓天命
认真研读了一个时辰后，张玄黎对那玉简里的内容也有了大致认识，逐渐明白了金火苗为何会修炼成那个鬼样子。
事实上这玉简里记载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功法残章，而是经某人抄录整理的大能语录。
现在看来，这“大能”自然是吞天教主无疑了。
在一系列交谈对话中，吞天教主十分慷慨地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而且从措辞细节中明显能看出这是公开演讲！
——这不是和九溟说的话矛盾了吗？
张玄黎作为亲身修习者，对于瘴气法门的超凡威力再清楚不过。
也许后人达不到吞天教主那个成就，但闯出点“恶名”为世人所知绝对不难。
问题在于九溟有天地法则约束，她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吞天教主的后辈弟子中再没有一个能达到和他一样的成就。
比如说针对性的猎杀。
在金火苗这些拥趸看来大为过瘾的壮举却是对太玄天修仙界规则赤裸裸的践踏。
也许吞天教主在的时候他们还会有所顾忌，但他既然消失了自然没有忍的必要。
在跳过大段大段的抒情还有太玄天局势探讨后，重头戏的修炼法门来了。
正好是一门《吞天魔眼》，一门《身内化身》。
其中《吞天魔眼》对修为有些需求，需要筑基后再学习，张玄黎干脆就跳过了，看向今日的重头戏《身内化身》。
“诸位应该都知道此世有身外化身这种修炼法门。”
“修士借由一些奇妙窍门，分化出一个分身共同修炼。待本体修为遇到瓶颈再合二为一，强行冲破瓶颈。”
“就算不用于冲破瓶颈，这翻倍的修行速度和心意相通的助手也是不可多得的。”
“但是风险也不小。”
“因为修士的分身该如何照顾是个大难题。”
“若是因为分身分摊了手头的天材地宝，导致本体修为进展趋于停滞。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分身天赋机缘好于本体，一跃而上取代了本体。又或者干脆被哪个倒霉修士的残魂占据，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我苦思冥想后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身外化身？何须那么麻烦。”
“直接在体内培育分身，不比在体外培育更方便更安全吗？”
张玄黎一愣，万万想不到还有这种思路！
“一般修士练到死，至多不过结一颗金丹，凝一尊元婴。”
“而咱这身内化身练到后面，何止是四肢各自结丹凝婴，周身上下所有脏器、每条经脉、每块骨骼都能成仙！”
“届时你体内自成小天地，又何必有求于外人？”
充满煽动性的开篇演讲后，剩下的便是大段大段的修炼心法和细节要领。
张玄黎看的极为认真，一边读取心法一边实际演练。
直到神海中传来瘴气灵提醒浇水的传音，他才意识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他立刻回收神识抬头起身，不远处便是同样废寝忘食沉迷炼丹的九溟。
一时间他不禁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这里是前世的大学宿舍，眼前的不是那风华绝代的圣教圣女，而是他那通宵打游戏的室友。
……
鉴于有瘴气行走和冥鬼缠身的基础在，张玄黎修炼身内化身的过程非常顺利。
不过短短三天他便跨过了第一个门槛，进入到体内分身的孵化期。
——如今看来，那金火苗在身内化身上下的苦功还真是不浅，难怪那个时候被九溟随口骂一句吞天教主就生气成那样。
单单那天张玄黎所看到的，金火苗不但能随意解体四肢，甚至练到了头颅都能单独分身的地步。
按吞天教主本人所言，这份能耐放在太玄天也绝对是佼佼者。
——可惜，他没有修炼冥鬼缠身。解体完再接回去就麻烦了。
用自然是能用的，但没有了其他技能配合，多少差点意思。
这也不能怪吞天教主留的是“残章”，毕竟这本来就是别人截取下来的一段话，有的练就不错了。
“不过这样看下来，金火苗和我一样直接吞服灵药的理由也找到了……”
因为身内化身所需要的恰恰就是默念《吞天大法》口诀来汲取万物灵髓！
【修为：练气六层】
【神农（二阶）：灵髓（0/50000）】
【当前可用灵髓：640】
【瘴气行走（10/20）：需1000灵髓进阶】
【冥鬼缠身（1/10）：需2000灵髓进阶】
看着自己眼前的面板，张玄黎沉默了许久许久。
不过最初的心惊感逐渐褪去后，他回过神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难不成因为这背后有什么大能在下棋，他就不活了吗？
有些低阶修士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便以为所谓“棋局”不过是阴谋论者的夸大其词。
这是幸运者天真的傲慢，是因为他们没有受过挫折才不必动脑思考。
在这种修仙世界，至高强者不但拥有着冠绝古今的超凡伟力，更是有跨越无数时代的漫长寿命。
你觉得你不在别人的棋盘中，那才是自欺欺人。
被人当做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身为棋子而不自知。
张玄黎在刚穿越来时和一众外门弟子睡大通铺，经常被迫听他们讲修仙界的各种前人轶事。
有太多太多的天才修士自以为有几分能耐便喊着“逆天改命”去做一些蠢事。
这其中当然有成功的大气运者，但更多的人还是死在了这不明就里的热血之中。
这自然是极其讽刺的。
因为那些能“逆天改命”的人，恰恰是受天运庇护的。
他们就像是被“天父”无限宠溺的叛逆期儿子，看似牛逼哄哄地摧毁了他们反对的一切，但实际上背后却是“天父”的默许。
这是一场名为“逆天改命”的游戏。
而最讽刺的还不是这个。
最讽刺的是那些被表象蒙蔽，误以为自己和“天子”是同类的家伙。
他们看到一些肤浅的表象便自以为自己也是“天子”，所以热血沸腾地效仿。
而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没有那份特权时，一切都太迟了。
既然他们对于机缘命运的理解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那又如何能从中搏取真正的生机呢？
到最后那些漂亮话不过成了宣泄情绪的妄语，与不成字词的吼叫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
“我是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