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海肉林
夜店里正播放着一首老牌嘻哈舞曲《Like a G6》，节奏动感劲爆，声音大得让伊娃觉得自己整颗心脏都在跟着节律砰砰颤动，像是随时要从胸口跳出来。绚烂的激光镭射灯在黑暗中四处扫射切割，舞池里挤满了手舞足蹈的顾客，场面犹如群魔乱舞，而在舞池两边的墙体上还安装了巨大的LED显示屏，正配合舞曲节奏一闪一灭地播放跳舞的骷髅图案，看着魔幻又酷炫。有个把整张脸都纹成了骷髅头的DJ手正在台上活跃气氛，挥舞手臂呼唤大家跟他一起喊“三二一”倒数，当倒数到“一”的时候，舞池里的顾客都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鸡尾酒试管，把试管里的冰蓝色液体一饮而尽，接着开始更加疯狂地摇摆身体，还一边不停地嘶吼呐喊，脸上全是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伊娃仿佛看到有一只只无形的野兽从他们放大到极限的瞳孔里跳跃出来，环绕着他们，吞噬着他们……
“他们喝的是什么？”伊娃紧跟在朋克少女身后，扯着嗓门大声问，只有这样她的声音才不会被现场音乐淹没。
“欲望，他们喝的都是欲望。”朋克少女也尽量放大自己的声音，“他们都是些失去了希望的可怜虫，而我们这可以满足他们一切欲望。”
伊娃听不太清楚，但也没再多问，她猜到他们喝的很可能是一种新型液态毒品。不只是他们喝的东西，伊娃还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香氛气味，并且很快分析出这种气味的成分，里头含有麦角酸二乙胺，也就是LSD致幻剂。她现在也不由得有些精神恍惚，感觉脚下的地板如波浪一般在摇晃起伏，眼前所有事物的色调和立体感都明显增强，不过伊娃的身体很快就分解掉了摄入体内的LSD。
少女领着伊娃穿过舞池边上的廊道，来到夜店最角落的一间包厢门外，然后用指纹打开门上的智能锁。包厢里空无一人，摆设也很平常，有沙发、玻璃桌、酒柜、触摸屏点唱机……关上门后，少女来到酒柜前，伸手转动一支放在酒柜右下角的威士忌酒瓶，紧接着，包厢里的一面墙开始从中间向两侧无声地滑开，露出隐藏在墙后的另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合金材质的门，看上去相当厚重，就像银行金库专用的那种防盗门。少女来到金属门前，一圈圈地转动机械密码锁上的拨盘，然后又将左眼对准门上的虹膜识别装置进行身份确认。伴随机械齿轮的转动声，门终于打开了，原本伊娃以为门后就是骷魔党的隐藏据点，结果却是部手拉门式的古董电梯，电梯轿厢采用的是暗色调的木制结构，厢壁上还雕刻了大马士革花纹，昏黄的灯光笼罩而下，透着浓浓的复古感。少女单手拉开电梯拉闸门，然后对伊娃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步入电梯后，少女又迅速关上拉闸门，按下了前往最底层的电梯按钮。电梯无声无息地启动了，同时开始播放艾迪特・皮雅芙的《玫瑰人生》，歌声婉转悠扬，音质是黑胶唱片特有的醇厚和真实，让伊娃觉得自己好像搭上了一部可以穿越时空的电梯，目的地就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法国巴黎。
不出一分钟，电梯便抵达最底层，少女刚打开拉闸门，伊娃就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电梯外的大堂里守着一头体型巨大的猛犬，足足有五米高，尖牙利爪，头顶上长了一对被磨短的锥型犄角，脖子上则拴着条锈迹斑斑的巨型铁链，一身墨蓝色的光滑皮毛下都是鼓胀的块状肌肉团，还有两条骇人的伤痕从上到下划过了它整颗苍白的右眼，让人很难想象出究竟又是怎样可怖的生物能在这样一头庞然猛兽的脸上留下伤疤。巨犬探出硕大的脑袋，朝少女凑过来嗅了嗅，从喉咙深处发出咕隆咕隆的声响，就像沉雷在滚动，粘稠的唾液从它利齿间流淌下来。而少女只是抬手随意拍了拍巨犬脑袋，然后用眼色示意伊娃跟着她穿过大堂，巨犬则匍匐着身躯后退到一旁去，乖乖地目送她们走远……
在连接大堂的拱形廊道上，每隔十米就贴壁站立着一对全副武装的骷魔党护卫，手里都握有枪械，其中有两个还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伊娃，然后朝彼此使眼色。很快，伊娃就跟着少女来到廊道尽头的扇形大门前，那两个驻守大门的护卫脸上都戴着黑色骷髅面具，他们朝少女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把大门朝里推开。
浓重的血腥味海潮般扑鼻而来，门后是座巨大的血池，面积至少有一公顷，不少赤身裸体的吸血鬼正在血池里畅游嬉闹，大笑着相互泼洒鲜血，一个个看着就像陶醉在酒池肉林之中，而且血池里还漂浮了很多人类的尸块、断肢和内脏。有个蓄着山羊胡的吸血鬼正举着颗人类少女的头颅亲吻舔舐，然后跟几个同伴把头颅当排球扔来抛去，还有十几对吸血鬼直接在血池里换着各种姿势拥吻交欢，整个场面血腥又震撼，别说人类了，就连伊娃都看得胃里一阵痉挛，反胃想吐。
伊娃跟着朋克少女走在横跨血池的红木拱桥上，目光谨慎地四处游弋，问：“所以这层的顾客都是吸血鬼吗？”
“可别小瞧我们这层的客人，虽然他们现在看着都挺傻乐，不过其中很多都是在血族里身居要职的，有的甚至是如假包换的实权贵族，毕竟在体制里过日子可没什么自由，有戒律又有法典，连随便杀个人都要被治罪，压抑太久了自然需要来我们这发泄发泄，我们为他们开发了很多纵欲项目，这座血浴场只是其中之一。”少女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其实不只是吸血鬼，哪怕是狼人，只要是来找乐子的，我们都随时欢迎。”
这回答让伊娃颇感意外，心想难怪那么多年来骷魔党都没能被剿灭，原来他们一直扮演着这样一种提供纵欲服务的角色，这角色看似边缘却不可或缺，如果连血族的达官显贵都是他们的常客，那所谓的剿灭就是个笑话，三大血族应该都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给血盟会的那些高层看罢了，暗地里则对骷魔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看来，这些贵族也真是可怜。”伊娃冷冷应了句，心想如果当初她为那个委托人完成了夺取钥匙的任务，而那个委托人也信守承诺让她成为了洛维卡血族的一员，那她以后过的肯定也是这种处处受拘束的生活。
“没办法嘛，我们吸血鬼长得再像人类都没用，说到底我们还是兽，猎杀人类、吸食人血这种欲望是与生俱来的，越压抑就越强烈，毕竟血袋里的血品质再高，也永远不会比直接从人类颈动脉喷出来的血甜。”少女说着掏出打火机，把一直叼在嘴边的细烟点燃，“牲畜在人类的眼里是食物，而人类在我们眼里也是食物，这是天性，改变不了。”
伊娃没再说话，这时她又注意到在血池边的饮料托盘上，很多高脚杯里都同样盛着那种冰蓝色的液态毒品，而且颜色更显浓艳。
离开血浴场后，两人又来到VIP包厢区，在装潢奢华的走廊里七转八拐好一阵子，不用朋克少女介绍伊娃也能猜出，这些包厢定是用来提供更高档的一对一纵欲服务，每间包厢的门外都有护卫把守，时不时就能听到从里面传出凄厉的尖叫声、亢奋的嘶吼声和骨骼碎裂的声响，有的门缝里还有鲜血流淌出来。伊娃不禁展开了联想，此刻在上面夜店里彻夜狂欢的人类，很快就会变成下面吸血鬼纵欲虐杀的对象，然后他们的尸块、断肢和内脏又会被抛进外面的血池里供其他顾客玩乐。
“你老板照看这个场子多久了？”伊娃心底有点打鼓，以她对斯科特的了解，这里简直就是斯科特的乐园，因为斯科特在奇美拉兵团时期就是一个超级虐待狂，兵团所有刑讯逼供的活都由他来干，而他完全乐在其中，对各类酷刑都很有研究。如果加入骷魔党后他的这个癖好还被发扬光大，那真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变态到什么程度。
“算起来有五六年了吧。”少女直接用手指把烟头掐灭，“他也很不容易的，要跟那么多客人周旋，变着各种法子讨好他们，还总是跟我们抱怨这里越来越没意思了，可是上头又没有对他提拔重用的打算。你要是跟我们老板交情不错的话，等你见完他，我也可以找几个小鲜肉给你尝尝，再给你打个折扣，我们这的VIP服务都是个性化定制，你在包厢里想扮演什么角色都行，想用什么工具我们都有。”
“免了，我只是来跟你老板谈笔生意。”
朋克少女又领着伊娃登上了玻璃旋转楼梯，来到一座圆形贵宾大厅，这里的豹纹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穿着丝绸浴袍的吸血鬼，他们刚注射完高剂量的毒品，一个个看上去都骨瘦如柴，其中有几个吸血鬼虽然怀里已经抱着身材火辣的侍女，却还招手想让伊娃也加入他们……
终于，在穿过一条由黑石砖铺就而成的甬道后，伊娃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外，这里已经安静许多。少女上前去跟驻守于此的护卫交谈几句，然后转头对伊娃说：“我们老板就在里面等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跟我们老板谈什么生意，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可千万别惹我们老板生气，不然后果很严重的。”说完便将房门一把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