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艾琳
站在希达蓝馨医学中心城堡般雄伟的拱形大门前，星辰有点紧张，开始不厌其烦地提醒小爱：“记住了，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话，也千万别拿医院里的血制品，如果看到流血的病患闭上眼睛就好了，你不会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吧？”
“放心，我刚才喝饱了，现在不饿！”小爱回答，脸颊上泛着红晕。
步入服务大厅后，星辰被大厅里奢华高雅的装潢惊讶到，感觉自己进的不是医院，而是霍夫堡皇宫，大厅墙壁和地板都由天然大理石瓷砖铺就而成，看着光亮照人，几根白色石柱上还雕有曼陀罗花纹，走近一看精美非常。此刻在大厅内等待就诊安排的病人并不多，而且都有专人陪护。跟接待员说明来意后，接待员便打电话做了确认，然后非常礼貌地领着他们搭乘玻璃电梯前往神经内科所处的19楼。轿厢里，小爱跟着电梯音乐小声哼旋律，还不忘偷偷告诉星辰这里的血腥味真好闻……
“应该就是这间了。”星辰来到19楼的走廊尽头，在一间挂着“王艾琳医生”牌子的办公室前停下脚步，然后忐忑地敲了敲门。
“请进。”门后有一个轻盈的声音在应许。
星辰拧开房门，但就在这刹那，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只觉得脑子在嗡嗡叫。
“嘿，你们还挺准时的。”穿着白大褂的艾琳医生从办公椅上缓缓站起身来，对他们俩弯眉一笑，露出嘴角一对可爱的梨涡。
星辰用力咽了口唾沫，两眼发直，表情看上去就像被勾走了魂，他原本很确定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小爱更好看，但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眼前这女医生的漂亮程度就算赢不了小爱，也绝对不输小爱！
“不要愣在门口，赶紧进来。”女医生朝他们走过去，身段婀娜高挑，肤色白皙里透着粉嫩，一张精致俏丽的脸庞在波浪卷的秀发衬托下显得尤为娇媚。
“好……”星辰茫然地点点头，跟小爱一起进了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他之前还以为这个王艾琳医生会跟叶阿婆差不多大的年纪，没想到那么年轻。
“你就是星辰吗？”女医生走到星辰面前看着他，一双眉眼灵动含光。
“呃，对。”星辰稍稍低头，不太敢跟女医生有眼神接触。
“那你就是小爱啰？”艾琳医生又看向小爱，把双手交叉在酥胸前。
“嗯。”小爱也微笑点头。
艾琳医生伸手指了指房间角落的待客沙发，说：“你们别站着，可以去沙发那坐，不用太拘谨了，就当是在自己家里，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谢谢。”在沙发上坐好后，星辰接过艾琳医生递来的印花纸杯。
“我们就跳过那些寒暄的客套话吧，叶阿婆已经把你们俩的事告诉过我了，她知道的我应该都知道。”艾琳医生坐到小爱对面，双腿交叠，准备直入主题，“怎么样小爱，现在头还会痛吗？还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以前的事？”
“想不起来，不过只要我不去想，头就不会痛。”小爱回答。
“那你平时会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只有昨晚因为吃面包屑吐到虚脱，喝了血液就好回来了。”
“面包屑？”艾琳医生表情倏地一变，把目光转向星辰，“你给她吃人类食物了？”
“呃，不是我给的，是她自己要偷吃……”星辰尴尬地笑了下，然后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女医生听，同时强调自己是真不知道吸血鬼不能吃人类食物，那本《吸血鬼基本知识大全》他都还没看到饮食禁忌那部分。
艾琳医生扶额长叹一声，开始振振有词地教训起星辰来：“所以说你嘛，真是太怠慢了，叶阿婆给你那本东西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就应该先把全文过一遍，该注意的才会注意，居然压根没告诫过小爱不能吃人类食物，还好她没吃多少。”
“那吸血鬼是真的……什么人类食物都不能吃吗？”星辰小声问。
“能让吸血鬼过敏的人类食物非常多，而且不同的吸血鬼会对不同的食物过敏，有的会对豆类过敏，有的会对鱼肉过敏，所以也不是所有人类食物他们都不能吃，想知道自己能吃什么就要冒着过敏风险一样样去试。”艾琳医生解答的语速飞快，“可这有什么意义？人类食物对他们而言既没味道又提供不了能量，哪只吸血鬼会傻到去试吃人类食物？就为了弄清楚自己对什么食物过敏？当然是一概不吃！”
星辰听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小爱好可怜，要知道天底下多好吃的东西那么多，而小爱除了可以喝血什么都不能吃，活在这个世界的乐趣就这样被无情地削减大半。
“好了，那你知道小爱的进食量是多少吗？”艾琳医生又问。
“进食量？”
“就是她一天要喝多少升血液，喝的又是哪种规格的血液。”
“一天要喝个四五盒，啊不对，好像是六七盒……”星辰支支吾吾。
“小爱，你来回答。”
“一天2.25到2.5升，也就是九到十盒血液，至于是什么规格我也不知道。”小爱从小布包里拿出了那种草莓汁包装的血液饮料盒，递给艾琳医生看。
“这是A+等级的高质血液，喝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艾琳医生接过饮料盒，看出了隐藏在条形码里的规格参数。
“什么叫高质血液？”星辰问，没想到血液还有高低之分。
“高质血液就是充分净化过滤后的人类血液，不含病毒和有害菌，血红蛋白丰富，口感也更好，而且不添加防腐剂。”艾琳医生解说道，接着又问星辰小爱一天要睡多久，有没有做什么梦，有没有出现畏光反应，有没有尝试进入激发态……而星辰基本一问三不知，最后艾琳医生不得不抱怨他实在是个很不合格的吸血鬼保姆，毫无给血族当仆人的潜质，并决定带小爱去楼下放射科照个脑部CT，让星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好好待着。
宽阔的CT室里，艾琳医生让小爱坐到扫描床上，但并没有让她立即躺下，而是站在她面前，双手插着白大褂口袋，轻声问：“你知道我们是同类吗？”
“知道。”小爱点点头。
“怎么知道的？”
“直觉。”
“呵，聪明。”艾琳医生笑了笑，“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你猜到了。”
“你跟阿婆她们是什么关系？”小爱眨巴下眼睛。
“没什么，就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关系。”艾琳医生回答，“你放心，她们会把你介绍过来就说明我是信得过的。”
“我相信你。”小爱抿了抿嘴。
“不要告诉星辰我是吸血鬼，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秘密。”
“嗯，我不会说的。”
“很好，我也相信你。”艾琳医生说着把双手从口袋拿出来，“现在呢，我要往你体内注入异能量，探测你的整个身体状况，不过你别担心，一点都不疼，所以过程中不要有任何抵触心理，只要闭上眼睛放轻松，很快就好了，探测完我再给你脑部做个CT，不过那主要是用来应付星辰的。”
“好。”小爱乖乖闭上双眼。
艾琳医生伸出右手，用两指指尖摁住了小爱后脖颈处的颈椎骨。慢慢地，小爱能真切感觉到有股微凉的异能量从女医生的指尖缓缓注入自己体内，并沿着脊椎扩散开来，然后细枝末节地流入她全身的骨骼、血管、淋巴管、神经纤维……抵达身体所有器官，最后甚至渗入组织液，穿透细胞膜，进入到细胞深处……
半小时后，艾琳医生又领着小爱大步流星地回到办公室，还没等星辰开口，她就把手里的CT片子和检测报告单都递给星辰，说：“从初步的诊断结果来看，她的大脑查不出任何损伤，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我想你对吸血鬼的体质都有所了解，他们拥有近乎完美的细胞修复能力，所以自愈能力很强，只要摄入足够的血液，绝大部分伤势都能愈合，不过缺胳膊断腿那种伤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她的大脑没有损伤，怎么还会失忆？”星辰问，他瞥见小爱正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玩弄着一具医用骨架。
“失忆症产生的原因一般分为器官性原因和功能性原因，前者是指患者的大脑遭受创伤或疾病，导致记忆受损；后者则是指患者在精神层面上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为了保护患者，身体的自动心理防卫机制被激发，强力介入并消除了记忆。”
“那你的意思是小爱会失忆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我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吸血鬼意外失忆的病例确实很罕见，不过我想她还是有机会恢复记忆的，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又或者像治疗人类的失忆症那样，需要重现一些特定的外部刺激。”
“什么叫特定的外部刺激？”
“例如曾经有个病患因为溺水而丧失了全部记忆，明明被救上岸后就立即送往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大脑没有受到损伤，但他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后来他又一次溺水，这次获救后他却又神奇地恢复回全部记忆，类似的病例在失忆症治疗史上发生过好几起。”
“我记得那晚小爱几乎全身都是伤，哪知道她是因为受了什么外部刺激才失忆的，我总不能把她从头到脚再揍一顿吧？”星辰摊了摊手。
“呵，这确实不好说，我只是给你提供点思路。”艾琳医生拍了下星辰肩膀，“失忆症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决的，毕竟大脑这玩意实在太神奇，即便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也还没摸索清楚记忆形成、储存、再现的生物机理是什么。”
“你这样一说我就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吸血鬼是不是都特别聪明啊？他们是怎么做到过目不忘的？我看小爱她真的可以看完一本书就一字不落地全背下来。”想着如果他也能做到的话，那以后就再也不用怕考试会不及格了。
“正常人类的大脑神经元数量大概是100亿，而吸血鬼的大脑神经元数量一般比人类多60%左右，他们有着更为敏感的神经感受器，神经冲动在反射弧中的传递速度也比人类快上很多倍，想要调节整个类似于武器库的身体，没有强大的神经中枢根本没办法实现。我不知道叶阿婆给你的那本东西里有没有提到过其实吸血鬼也是分等级的，就是根据异能强度分为Level A到Level D，吸血鬼的智力和记忆力一般也跟异能等级呈正比，如果小爱的记忆力真像你说得那么好，那她的异能等级很可能也非常高。”
“哇……”星辰有点没想到，小爱很可能还是吸血鬼中的顶尖翘楚，“不过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小爱的异能力是什么。”然后他就把在来医疗中心路上发生的意外事件告诉了艾琳医生，想看看她能不能给出答案。
“能隔空定住路灯杆的异能力……”艾琳医生扶着下巴，“据我所知这样的异能力包括异能力场、金属感应和量子强现，可你又说之后想让小爱再试一次却没成功，那可能是因为她失忆后连怎么运用异能力也忘掉了，只有在下意识的情况下才可以施展出来，不过相信只要她愿意尝试，再多去摸索摸索，很快就可以灵活运用异能力的。”
星辰木讷点着头，心里在想这位王艾琳医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对吸血鬼有那么深入的了解，难道她也是吸血鬼的仆人？叶阿婆说过有很多医院都是血族控制扶持的，这家希达蓝馨莫非就是其中一家？那难怪那么有钱了。他痴痴地望着艾琳医生的脸庞，微微耸动鼻翼，嗅到了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馥郁体香，似乎比小爱身上的还要浓郁……
“喂！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看着星辰一脸陶醉，艾琳医生厉声呵斥道，同时急忙后退两步。
星辰如梦初醒，即刻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哦！那我回家以后就逼着小爱多练习练习怎么使用异能力，免得她生疏了，到了关键时刻想用都用不好。”
“总而言之，小爱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还是个未知数，你也不用操之过急，最好就顺其自然慢慢来，只是要辛苦你再多照顾小爱一段时间，我能帮到你们的地方其实很少。”艾琳医生转身朝办公桌走去，“我等会还要去参加个会诊会议，今天就先暂时到这了，后面我还会再研究下以往吸血鬼失忆的相关病例，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方法可以借鉴，有进展的话就通知你们再过来一趟。”
“哦，好……谢谢医生。”星辰恋恋不舍地起身。
“还有这个，是给小爱你准备的。”艾琳医生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五六盒药片，包装看上去像感冒药，全都递到小爱手上，“这是血液锭剂，混着水服用可以缓解进食冲动，如果一时找不到血液的话，它会是最好的替代品。”
“混着水喝？那这个会好喝吗？”小爱举起一盒药片打量。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吸血鬼，没喝过。”艾琳医生鬼魅地笑了笑，“反正以后你们出门最好能带上一盒，以备不时之需，吃完了还可以再找我要，不收钱。”
跟艾琳医生道完谢后，星辰和小爱一起离开了办公室。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星辰一边把血液锭剂全装进背包，一边在想上次来市区看望阿树才一星期前的事，没想到短短一星期就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救了个失忆的吸血鬼少女，一不小心撞进了一个隐藏在人类社会里的异世界，这种感觉可能只有《黑客帝国》里的尼奥能体会。
“我们现在是要回家了吗？”等电梯的时候小爱问。
“回家前我带你去见个同学怎么样？”星辰说。
“哪个同学？他是住在市区里的？”
“他叫高玉树，是我好朋友，最近生病了，在格林市中心医院住院。”
“他生了什么病？”
“这个问题连那些医生都答不上来，反正就是身体不怎么好。”
“好吧，那我们去见高玉树同学。”
“那你知道走哪条路可以去格林市中心医院吗？”
“你放心，我知道，我带路。”小爱自信地拍拍胸口，她现在就是张活地图。
很快，两人一起步入其中一部玻璃电梯，按亮了一楼按钮。不过就在电梯门刚闭合上的时候，旁边另一部电梯也“叮”地一声打开了门，一个披着黑色毛呢大衣的女人从轿厢里走出来，她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同样来到艾琳医生的办公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