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领域
蓝瞳双臂向下一甩，如天国之门洞开一般，球状闪电霎时分裂成三条能量暴崩的巨型闪电链，带着狂潮般的电光朝下空延伸劈去，迅猛得好像能击穿时空。在蓝瞳的意识控制下，闪电链开始追逐那些巨型蝙蝠，俯瞰下去就像三条雷蛇在疯狂游窜觅食，以摧枯拉朽之势把敌人一个接一个烧成火球。至于那些被传送过来的吸血蝙蝠，它们直接被闪电链散发出来的超高温大片大片地烧为灰烬，好似变成了漫天燃烧的碎纸片。
这是超能级别的异能攻击，就算是神也挡不了，正是因为恰好遇到雷暴天气，蓝瞳才能利用“元素共鸣”施展出来，不然单靠她自身的异能量，哪怕是Level A，也很难制造出这种强度的能量攻击。其实闪电链能做到的不仅仅是攻击，还可以通过电磁波为蓝瞳传递大范围的感应信息，但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没有感应到一丝婴宁的气息。
剩余的几个骑士已经把巨型蝙蝠的飞行速度提到了极限，在他们身后，急剧膨胀的空气咆哮出滚滚雷声，闪电链龇牙咧嘴地攻击过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银发骑士还真没想到自己传送过来的蝙蝠群竟然那么轻易就被收拾掉，这伙跟他抢钥匙的吸血鬼都强得出乎意料。突然，骑士们驾着蝙蝠俯冲而下，鬼影般地扎进下面的鬼雾山，赫卡忒号和那些滑翔机则紧随其后。原本萦绕在群山上空的浓雾被闪电链劈开一道豁口，古老茂密的山林在他们身下起伏，被电光照耀出大片苍白的光斑。
“蓝瞳，找到婴宁了吗？Sky说她被掳走了。”独暝的声音从无线耳机里传出，赫卡忒号正由他接手驾驶。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蓝瞳叉着腰回答，心想虽然还是感应不到婴宁，但她只要把眼下这些混蛋统统烧个精光，也不怕找不出来，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婴宁已经彻底丧失意识，那样确实很难被感应到，不过既然是那个骑士首领掳走了婴宁，那就把骑士首领给揪出来便是，这些臭蝙蝠飞得再快，也不可能比她的闪电快！
正当蓝瞳还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时候，她忽然一个趔趄从机头的位置摔下来，然后被狂风猛推着向后滑。蓝瞳一时间被吓得花容失色，大脑像宕机了一片空白，不过幸好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扣住垂直尾翼，瞬间止住了后滑的趋势，否则铁定被刮飞得好远。虽然危机没有完全解除，但蓝瞳还是松了口气，很庆幸没人看到她现在这窘态，上一秒还是满脸睥睨天下的霸气，下一秒就摔了个狗吃屎。蓝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散发出来的电磁场受到剧烈干扰，脚下的磁力骤减，让她没办法继续固定在机顶上，而那三条闪电链也因为在刚才跟她的意识脱钩了短短一瞬，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其实不止是蓝瞳，赫卡忒号也同样在遭受强烈的电磁干扰，刺耳的危险警报声在驾驶舱里激荡，仪表盘上红光来回跳跃，虽然独暝已经在尽力应付，但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他原以为是电力系统出了故障，结果发现问题远没有那么简单，大部分仪器都失效了，航空罗盘正疯狂转个没停，雷达显示器上的探测物也一个接一个消失，而且机身颤动得越来越厉害，汹涌的高速气流交错撞击着两侧机翼，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他们像是飞进了传说中的百慕大三角，某种恐怖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而盯着舷窗外看的Sky已经彻底目瞪口呆，他看见外面的夜空又开始暴雨滂沱，但下的不是一般的雨，因为雨水里还夹杂了大量赤红色的火焰，就像从苍穹碎落的火流星群。与此同时，一个恐怖的多漩涡龙卷风正在赫卡特号上空迅猛生成，雷暴云底下已经延伸出了漏斗状的云柱。黑暗中还有数不清的紫色闪电在闪现，这些闪电不断变幻着形状，扭曲着，缠绕着，仿佛在齐跳雷神的战舞，整个场景魔幻又壮观非常。虽然持续有雷鸣爆发，但听着好像一下子远在天边，一下子又近在耳边。所有元素都紊乱了，就像末日的混沌之神以暴雨、烈焰、狂风和雷电为颜料，在天地的画卷中放肆挥洒灭世的大能与狂怒。
独暝也从未遇到过如此诡谲的情况，虽然内心惶惶不安，但还是在尽量保持镇定，其实他已经大致猜到了产生这些异象的原因，他们很可能是进入到一个领域，一个庞大却隐秘的异能场领域。
那些屠戮四方的恶魔，被囚禁在硫磺的火湖里，就是邪神和鬼魂受刑的地方。他们本该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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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单肩扛着背包，一个人走在夜雨中，步履缓慢，没有打伞，尽管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的，但还是渐渐浸湿了他全身。星辰很庆幸现在已是深夜，四下里乌漆墨黑，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然要是有人走近看到他的模样，肯定会被吓到以为撞见了鬼。他那张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额头鼓着大包，两颊上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挫裂创，发黑的鼻梁彻底坍塌变形，两块眉骨也破裂得像是用手工刀切开过似的，导致他的眼眶浮肿得非常厉害，双眼都只能眯成细细的一条缝。虽然弯刀帮的手下替他简单处理过伤口，但还是不断有血水从他的眉骨里渗出来，跟落下来的雨水糊到一起。
最后那场拳赛，诺万并没有一点胜算，站到最后的人还是星辰，而且星辰挨了不止一百拳，而是一百三十六拳，因为他在挨完一百拳后又选择继续强撑下去，这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受虐倾向，而是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只是挨揍挨到最后面，他发现诺万的拳头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自己身上的疼痛感也逐渐麻木，再挨下去意义也不大，于是用一记砸脸的勾拳把诺万当场击昏，瞬间结束战斗。
星辰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发愣，眼神有些涣散，没意思，真没意思……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头怪物，被怪物打败本来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无论打赢了多少人他都不会有一丝成就感。星辰有时会想，如果自己生在冷兵器时代，那凭借他的一身蛮力说不定还可以成为赵子龙、常遇春那样驰骋沙场的猛将，动不动就在千军万马中直取敌方上将首级，用自己的戎马一生在史书上狠狠留下一笔；又或者当个走南闯北的侠客，路见不平便挥拳相助，不管是谁喊着“你要由我来打败”之类的傻话去挑战他都会被揍得服服帖帖，然后就成了武林中人人交口称赞的大英雄，但他偏偏就是活在一个不再崇尚武力的现代社会，不管他多能打都一样要在手枪面前举手投降，打伤了人还要进警局。
他又想起了老斋说的武道精神，老斋说练武也是一种古朴的修行，通过对身体日积月累的磨练来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在与对手一次又一次的较量中相互推动精进、激发潜能，不断向人体的极限发起冲击。而在这个过程中，真正的武者可以获得超越物质的精神快感，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可星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Bug，他的身体跟普通人的完全不在一个次元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练武对他而言就是步入一片无穷无尽的荒漠，不论走多远都看不到一个对手，这让他压根没有一丁点超越自我的动力，可能只有一拳超人才能体会到他的空虚——无敌是多么寂寞的空虚。
没错，星辰并不想当无敌，他渴望对手，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如果能跟这样一个对手酣畅淋漓地干上一架，不用再顾忌自己的杀伤力，把每一拳的威力都发挥到极致，逼着自己爆发出全部潜能，那就算是战死了也无憾。可是真的会有这样的对手吗？星辰觉得这可能性很渺茫。这是个痛恨怪物的世界，就算真的有跟他一样的怪物，那肯定也只能跟他一样远远躲在世界的边缘角落，还要把自己伪装得很正常。
星辰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拽了下身后的背包，穆赞没食言，那三十万奖金现在就塞在他的背包里，都用橡皮筋圈成一捆捆。星辰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以后都跟着穆赞去打地下拳赛，那肯定还能赚到更多的钱，多到他这辈子都花不完。可是赚这种脏钱有什么意义？跟这些只用一两拳就能击倒的对手打又有什么意义？
他打拳赛只是为了阿树，他只希望阿树能好起来，他真的不想再让自己在乎的人从身边消失，他已经失去了莎莉，失去了泉，失去了小诗……星辰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原本都跟他好好待在一起的人，最后都会从他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注定会消失，那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要出现更好……
就在星辰的思绪开始发散得漫无边际的时候，突然间！没有一丝征兆，一阵剧烈的绞痛袭上他心头，星辰猛地跪倒在地，单手揪住胸口，表情极度痛苦，他咬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这感觉就像有只鬼爪探进了他胸膛，死死攥住他心脏，同时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很快，这种绞痛感又夹着一股滚烫的热流细枝末节地袭遍他的四肢百骸，痛得他只能趴在地上，把身子蜷缩成一团。
星辰从小就患有这种怪病，时不时会心脏绞痛，小时候只是疼那么十几秒就结束了，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突如其来的绞痛变得越来越频繁，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让他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就这样痛死掉。虽然以前孤儿院的嬷嬷也带他上医院做过检查，但每次诊断结果都是心脏功能一切正常，查不出任何病因。星辰甚至认为，这是老天爷对他的身体做出的一种平衡，他那远超常人的力量其实是一种提前透支，一旦透支到了极限，他的全身细胞都会衰竭，而心脏绞痛就是在为他的生命做倒计时。
大概过了三分钟，绞痛才逐渐缓和过去，但星辰并没有立马爬起来，而是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望向夜空，脸色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他害怕还会再来一次，因为连续发作也不是没有过。星辰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看着夜空中纷飞的雨滴出了神，感觉仿佛每一滴雨都落在他的瞳孔里，融进了他的悲伤。
他寻思着如果自己今晚真的痛死在街头，不知道天亮后会不会有人给他收尸，如果有的话那辨认尸体可能还有些难度，毕竟他的脸现在肿得跟猪头没差别，如果没有也没啥好凄凉的，反正这世上会为他的死而难过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星辰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一只被人踹到街边的废弃易拉罐，被抛弃就是他的宿命，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
像他这种人，想要开心真的好难，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他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合起伙来不让他开心。一股酸楚涌上星辰胸口，他的视线变模糊了，眼眶也湿润了，但分辨不出是因为泪水还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