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面大盗
距离上次新星陨落已经一十八年过去了,大汉国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的大将军梁商与曾经的大汉国主汉顺帝先后离世,梁冀成为了新的大将军,梁冀的妹妹梁妠也成为了皇太后,而由于新皇年幼,由皇太后梁妠临朝摄政,大汉国基本以梁家掌握实权,可惜新皇仅在位半年便夭折了,此后又立的新皇也仅在位一年,便以不知名的原因莫名死亡。
不得已梁妠只得又立平原王之子刘志做了新皇,史称汉桓帝,只可惜此时的汉桓帝并无实权,为了更好的控制汉桓帝,梁妠还将自己的亲妹妹梁女莹嫁与刘志。
梁女莹无才无德,长相平庸,倚仗兄、姐之势专制内宫,且生活奢侈,然而“上下钳口”,无人敢言,汉桓帝又因畏惧梁冀而不敢谴责她,桓帝继位的第四年,皇太后梁妠去世,临死之前还政于汉桓帝,至此汉桓帝才终于有了部分实权。
而此时的东方家也因为当年与梁冀的盟约,东方明珠被梁冀推举为新星降世的圣人,当年顺帝还未过世之时,更是亲认东方明珠为义女,并将东方明珠封为了郡主,从那时起东方家与梁家的合作越发频繁与密切。
当年顺帝封东方明珠为郡主时,见她倘在襁褓,便生的如此可人,听了她的名字更是赞不绝口,直赞她人如其名。
顺帝十分喜爱此女,当即便收东方明珠为义女,后来更是大手一挥将挨着东郡的一座城池更名为明珠城,一并赐与了东方明珠,因此东方明珠小小年纪便已是一方城池之主,其地位甚至不亚于她的父亲东方侯。
此时在大汉国西南部的一座木屋外,有一个老人正躺在一把椅子上。说是老人,其实他的真实年龄也不过才四五十岁,但是他的外貌却好像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他身后的木椅虽然看起来普通,但却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这座木椅已经有些年头了,木椅上被人为的涂上了一层黑漆,所以看起来与寻常的木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真正对这座木椅有过研究的人却知道。这座椅子乃是前朝的物件,就算是搜遍整个天下,也仅仅只有一十二把!
就连他身后那做看起来普通的木屋,竟然也都是由许多品相极好的金丝楠木制成!而屋子里更是有前朝留下的画作,玉石做的枕头......每一件单拎出来都足以价值连城。
老人的名字叫财半斗,他此时的状态似乎并不好,他靠在那座木椅上不停地咳着,每咳一下都会使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他的脸色发黑,身体干枯,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他此时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人,当然他也确实在等待一个人,他似乎并不着急,好像并不在意那人会爽约一般,静静地喝着杯中的茶。他手中的茶杯乃是前朝的显贵所遗留下来的,茶杯中所浸泡的茶叶更是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贵上两倍。
就在这时,一个红衣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财半斗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四周,但饶是如此,依然也没有看出这个少年是何时,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就是财半斗?”那红衣少年率先开口问道。
“是。”财半斗静静地答道。
他的脸上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不过也确实,这世上除了生死,本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可知我是谁?”那红衣少年问道。
“我记得约我来此见面的人自称是一位隐世医生,并称自己‘只要人不死,就能医的活’。”财半斗淡淡的说道。
“是的,一点没错,我在信中确实是这么说的...”那红衣少年哈哈笑道。
“...但是我却不是什么隐世神医...”红衣少年的脸上此时浮现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我的真实身份,叫做‘千面大盗’。”那红衣少年得意的说道,这句话刚刚说完,他便从一个红衣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老太婆。
“哦。”财半斗的脸上依然还是面无表情,只是他的眼神深处却闪过一抹失望,但是,很快这抹失望便消失了。
见财半斗并没有什么反应,那千面大盗顿时大失所望,他突然面成了和财半斗一模一样的面孔,将自己的脸凑到财半斗面前问道:“像您这样的商人,富豪以及大收藏家,理应最厌恶最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偷强盗,为何你如今见到我,却没有丝毫反应?”
千面大盗的这张脸惟妙惟肖,就连脸上的褶皱也模仿的跟财半斗的脸一般无二,甚至连被模仿者的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此时的千面大盗正在盯着他,财半斗觉得就好像自己在盯着自己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但即便如此,财半斗依然还是没有什么波澜地说道:“反正我已不久于人世,阁下不妨随意。”
千面大盗怒视着他,就仿佛财半斗在怒视着他自己,财半斗却仿佛并不在意,只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着。
千面大盗笑了,他此时又变成了一副病痨鬼的模样,也似财半斗一般,躺在一张椅子上,学着财半斗的模样剧烈地咳嗽,不光如此,千面大盗还故意搬出各种鬼脸,那模样十分滑稽搞笑。
这时就连财半斗见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是笑了两声,财半斗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他咳得十分严重,剧烈的险些将身子都给立起来。
即便病魔已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但此时的他依然让人感到十分轻松,他又轻轻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叶,继续看着千面大盗冲他不断的扮着鬼脸。
千面大盗见自己的鬼脸不起作用,便对财半斗威胁道:“你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杀了,将你这一屋子值钱的东西都给带走吗?”
财半斗将那杯中的最后一滴茶水一饮而尽道:“既然阁下并不是神医,不能出手治我的病,那么即使阁下不出手我也一样活不了多久,而我身后阁下所说的这些值钱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阁下若是想要,那便尽管去取便好。”
“我早就听说过你财半斗是个狂人,也知你曾放言,若这天下的财富共一石,你自己一个人便可独占半斗。财高半斗财半斗,这也是你姓名的来历,我也知道这些对你财半斗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如今的你既然落在了我的手上,落在我这个世上最泼皮最无赖的小偷手上,那我劝你最好将你所有财宝的所在地都一一告诉我,否则在你生命还剩下的最后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会好好的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千面大盗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财半斗却没有丝毫的慌张:“阁下既然知道我是个商人,那便应该知道一个聪明且成功的商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将自己身处险境,我既然敢在这里与你见面,那自然是有绝对的把握你绝对不会对我出手。”
“哦?说来听听?”千面大盗饶有兴趣的说道。
“首先,一个聪明的商人绝不会将自己的财宝同时藏在一个地方,我也一样。”财半斗道。
“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能让你开口告诉我你的宝贝都藏在哪里。”千面大盗自信的说道。
“即使我全部都告诉你也没用,我藏宝的地方十分隐秘,就连我自己寻找都极耗时间,若没有我亲自引路,恐怕整天底下没人能寻得到,而我已经命不久矣,自然不可能为你引路。”
“那我倒要听听你到底藏在哪里?”千面大盗不信邪道。
财半斗笑道:“沉在沙漠,挂在崖边,藏在冰川,游在天上,冻在雪里,漂在海上,悬在洞顶,系在湖底,流在井市,埋在心间,我的宝贝就藏在这十个地方,你自己去找吧。”
“好好好,我真是服了你了,只是我若是现在就把你杀了那又如何?”千面大盗说道。
“你杀了我,并不会怎么样,就是把这一屋子的财宝都拿去也无所谓,只是今后这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你千面大盗杀死了财半斗,并且独吞了财半斗的所有财产,只怕以后人人都会想来找你千面大盗来分一杯羹,若是你拿不出来,到时候恐怕就会有人会问:‘财半斗的财产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到时候威名赫赫的千面大盗,恐怕就要成为过街老鼠,这世上人人喊打的存在了。”财半斗笑道。
“原来如此,所以你今天来见我,就是在给我上套,我现在就算是什么都不干,立刻拔腿就走,也一样会有人说我用各种残忍的手法逼你就范,你因为忍受不了,不得已,只好将藏宝的地方告诉了我,于是我便留你性命,径自去取你那所谓的财宝了是么?”
“阁下果然聪明。”财半斗道。
千面大盗突然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少女,楚楚可怜的说道:“所以现在我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想办法把你治好,只有你活下去,才有可能帮我正名。”
“若是阁下真的有办法能治好我的病,我自然会有重谢。”财半斗道。
“那我若是没方,岂不是要身败名裂了?”千面大盗的声音委屈婉转而动听,让人都甚至忍不住怀疑眼前的这个可爱少女就是他的本人,财半斗久经商道,什么人没有见过?但饶是以他的这般阅历,也都忍不住听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财半斗笑道:“这只怕已经成为事实,阁下还是抓紧时间想想办法,莫要再花时间搞怪了。”
千面大盗又变回了和财半斗的模样道:“也许从你们商人的角度看我们这些小偷,强盗,就会觉得我十句话里,倒好像有十一句话是骗你们的,但是我刚刚说的这些话里,确实有一句话没有说谎,那便是我确实救不了你......”
财半斗失望道:“也是,我这身毛病若是谁都能治,我也就不会将希望都赌在你的身上了,我本就不该在一个小偷身上抱太大希望。”
说完这句话,他便将身子完全倚在那张椅子上,闭目养神。
“你这是在等死么?”千面大盗忍不住笑道。
“算是吧。”财半斗头都懒的再抬一抬。
“我刚刚那句话还没说完,我确实救不了你,但我却认识一个人,他说不定可以救你。”千面大盗道。
“当真?”财半斗问道,他原本已经病入膏肓的,但是听到这句话,竟然从那张椅子上坐了起来。
“自然当真,若是连他都救不了你,那你只怕是命里该绝了。”千面大盗道,说完这句话他又忍不住自嘲道:“谁让我倒霉,接了你这个烂摊子呢?”
说着间,他突然把自己易容成一个两米多高的大汉,将财半斗连人带椅子一起扛在了身上。
他想了想突然道:“对了,我们既然要出远门,自然不能少了盘缠,你身上可有盘缠没有?”
财半斗却道:“我人都快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盘缠?你到我屋里随便摘两幅字画好了。”
“也是,你财半斗又怎么可能会缺钱,就是这张椅子估计也值几个银两。”说完千面大盗便径直进屋取了几幅字画,背着财半斗抄小路狂奔。
“所以你到底要去找谁来救我?”财半斗躺在木椅上对千面大盗问道。
千面大盗边跑边回答道:“我要找的这个人可厉害了,他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小偷。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盗术远比我要高明的多。”
“早年间,他还曾救过我的命,只是我易容的手段比较高明,他便叫我为他做了几张人皮面具,算是还了他的人情。但是一条性命,又怎么可能是几张人皮面具能还得清的?这么算起来,我还欠着他的人情呢,若不是我今天倒霉,被你算计,又实在没有办法,我才不想再欠他的人情呢。”
“你找一个小偷来给我治病,你可知我得的是什么病?”财半斗问道。
“我替你找的这个小偷可不是一般的小偷,而且你得的什么病对我来说关系不大,毕竟要给你治病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千面大盗道。
财半斗感到一阵无语,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不也若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也就不会病急乱投医的因为千面大盗匿名写的一封信而来找他了。
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妨就任由他瞎搞一通,财半斗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