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治国
徐皇后还是有些疑惑，放开海禁如何剿灭倭寇？
若是放开海禁，那些好逸恶劳者会不会追随倭寇，倭寇有了充足的兵源，岂不是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劫掠沿海。
想着倭寇的问题，徐皇后问道：“自蒙元以来倭寇之祸愈演愈烈，朝廷禁海也是为了百姓不被倭寇袭扰。
若是放开海禁，又如何防备倭寇，毕竟倭寇穿上百姓衣服官府也很难分得清。”
“朝廷从北到山东登州，南到福建广东常年分驻大量的备倭卫所，这些卫所聚在一起是一股庞大的兵力。
可是分散在几千里的海岸线上，那就如撒胡椒面儿一般起不到多少作用。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与其将大量的兵力分散驻扎，处处设防处处防不住，不如将兵力集中起来，用心操练。
倭寇能够袭扰沿海，在离海岸线不远处必然有其巢穴。
只要将其巢穴捣毁，将沿海离岛的倭寇清理干净，短时间内倭寇很难再聚集起来。
每年只要南北分别对沿海离岛清理两遍，剿灭倭寇之患并不难。
倭寇之患不在外，而在其内，真正的倭国流浪武士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大明沿海活不下去的百姓，以及与倭寇勾结之人。
朝廷历来重陆防而轻海防，区区倭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把堂堂大明逼得海禁，片板不得下海，晚辈真不知道大明有何面目称大。”
这话已经是毫不客气地指责大明大国之名名不副实，徐皇后当下冷了脸，冷笑道：“燎原口气不小，若是倭寇真的这么容易剿灭，又如何能从前元拖到如今，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倭寇在海上行船，居无定所，你能确保每次朝廷大费周章冒险能够抓住倭寇吗？
茫茫大海上方位如何确定，就算色目人航海也是沿着海岸线航行，不敢轻易远离海岸。
除非对周边的海况熟悉，又能掌握海上风信，随随便便一场海上飓风就有可能导致大军全军覆没。”
马喆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您这话听起来很对，实际上却都是废话，大明水师惧怕风浪迷航，难道倭寇就不怕吗？
还是说大明官军连区区的倭寇都比不上，连与海寇在海上决战的勇气都没有。”
徐皇后气短，她总不能说大明官军不敌倭寇这种政治立场极其危险的话，她这个身份有些话就算死都不能说。
面对马喆的诘问，徐皇后也只能叹口气道：“虽然我不太懂军国大事，但也知道水师训练要比陆师更加困难，消耗也更高。
朝廷就算想大规模训练水师剿灭倭寇，也没有足够的钱粮物资。
你以为皇帝不想尽快剿灭倭寇吗？他比谁都着急，然而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帝继位后便想推行新政，可到现在都是在准备阶段。
治大国如烹小鲜，越是着急的事情越要慢慢处置，确保不留后患。
新政如此，其他政事亦是如此，在燎原看来朝廷处处漏洞，可正是这些看似漏洞百出的国政，让大明稳定运行了几十年。”
“华夏就是因为有这样思想的人太多，才导致千年以来一直在治乱循环中徘徊。
徐夫人仔细想一想，先秦时代我华夏就实现了牛耕，实现了使用各种农具辅助工作。
两汉时期更是发明了耧车，沤肥等提高生产效率，提高粮食产量的技术。
然而再看看现在，我们耕种技术可有继续提高？不但没有提高有些地方甚至耕种技术还在退步。
晚辈曾经与皇帝陛下说过，农业是第一产业，是保证民生的第一要素，无论多重视都不为过。
农业技术的提升是一项耗费大量资金却很难见到成果的事业，不能指望民间自发发展，需要国家加大投入。
其他关乎国计民生的技术进步也是如此，都需要国家主导。
若是一个国家从上层就开始不思进取，亡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华夏对于世界是先发国家，我们有几千年的底蕴，在小农经济的情况下，我们有人口优势，只要天下太平便能迅速强大成为周边小国的宗主。
可随着火器的发明，火器相对于冷兵器有着很大的优势，未来天下一定会是火器的天下。
若是我们不思进取，天下其他势力必然会迎头赶上，说不定百年之后我们人口的优势在人家火器的打击下变得不堪一击。
这些年晚辈常常做一个梦，梦到一群红发碧眼的蛮夷驾驶着巨舟大舶，用火炮轰开了我们的国门。
我们上千年积累的财富被洗劫一空，我们的百姓被这些蛮夷踩在脚下成为蛮夷眼中猪狗不如的奴隶。
蛮夷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我们的国家却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每每梦到这个场景晚辈就会惊出一身冷汗，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让我华夏承受这样的苦难。”
徐皇后若有所思，她才不相信马喆所谓的做梦，兴化火器之犀利连四郎都颇为忌惮，轻易不敢与兴化挑起战端。
不然以四郎的脾气又怎么可能忍受身旁卧着这样一头猛虎，不尽早除掉。
她知道马喆的这些话是说给四郎听的，她自己不过是个传话人。
徐皇后叹了口气道：“燎原！朝廷也想积极进取，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天下刚刚安定最需要的是稳定。
这才多长时间，市井中就已经传出建文并未自焚，而是从密道逃出京城。
这里面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谣言又怎么能传播的这么快。
那些建文旧臣就是在故意混淆视听，好让他们在混乱中谋取利益。”
“这些谣言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耍阴谋诡计的本身就没有多少实力，要是有实力平推多好。
要要被说，与其关注这些阴暗角落里的爬虫，不如把自己手里的刀磨得锋利，只要敢露头就一刀剁了。
一刀剁不死，那就再来一刀，霹雳手段才能更显菩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