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展示
上一次见马喆的时候是晚上，虽说有灯火映照，但也看的不是很真切，今日再次见到马喆，郑和才发现马喆居然这么年轻，看起来只是个弱冠少年。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马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一脸的人畜无害。郑和却不敢对这张脸有丝毫的轻视，正是这张脸的主人将燕王大军逼得进退两难。
“咱家拜见马知县！”郑和拱手施了个平礼，既不显轻视，也不显谄媚。
“郑公公客气了，这几日公务繁忙，没能亲自接待怠慢了公公，还请公公海涵。”
“道衍大师与咱家前来兴化是来劝降，只要马知县愿意归顺燕王殿下，咱家受些委屈又何妨。”
马喆知道郑和有些憋屈，也没在意他话里的刺，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郑公公，马某今日在船上摆下一桌宴席，还请公公能够赏脸。”
郑和有些狐疑，不知马喆为何会突然对他热情起来，这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以免着了马喆的道。
跟随着马喆的指引，郑和顺着搭在船舷上的跳板踏上停靠在码头上的大船，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海面上风不大，船体并没有太大的摇晃，人走在甲板上还算平稳。
甲板上摆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转圈摆着四把椅子，桌子旁边已经有三人在等候。
马喆笑着说道：“郑公公，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我们随便坐如何？”
“客随主便，咱家没有意见。”
互相谦让了一下，郑和还是先请马喆坐下后，才坐在了马喆对面的位置，马喆左边之人郑和认识，正是今日谈判的宋时明。
另外两人穿着与大明服侍截然不同的衣服，衣服样式都差不多，不过其中一人的服侍颜色深，是大明不常见的天蓝色，另一人则是非常醒目的红色。
马喆笑着给郑和介绍道：“文远兄郑公公见过，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这两人一人是我兴化陆师指挥，另一人是我水师指挥，陆师指挥姓马名经国，上一次与贵军的战役就是马指挥全权指挥。
水师指挥姓陆名万年，这些年一直负责兴化向东番岛移民，同时还肩负着我兴化海上贸易的护航。今日设宴的这艘大船便是陆将军的旗舰，舰名‘东番号’。
这艘大船按照我兴化的计量标准，满载排水量一千吨左右，按照大明的计量换算的话大概就是三千料左右。（宋朝造船以载重计算船只大小，一料大约是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左右。宋朝海船以商业运输为主，船只装载量很大，典型的薄皮大馅。
明朝作战战船的计量单位是以造船所用木料加铁钉的使用量计算，一个标准木料单位为十立方尺，大概重量在0.3吨左右，一千料海船大概排水量就是三百吨左右。
以明朝的计量单位计算，三千料船的标准排水量在九百吨左右，因为是战船主要的用途是作战，因此预留装载能力并不多，加上舰载武器，满载排水量一千吨左右。）”
郑和不是没有见识的愚夫愚妇，这样的大船虽说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当年太祖皇帝在鄱阳湖大战陈友谅，陈友谅手中便是巨舟大舶，然而这些大船还不是被只有小船的太祖高皇帝击败。
他不清楚马喆将手下的文武核心聚在一起招待自己的目的何在，也不愿多生是非，只是敷衍地说道：“马知县兵强马壮，就连燕王殿下也是赞叹不已。”
马喆对郑和的回答并不意外，现在的郑和怎么也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他将会成为最耀眼的航海家。
这时，船上的厨房将饭菜端了上来，一桌子全部是各种海鲜，什么清蒸大黄鱼、蒜蓉扇贝、盐焗对虾，甚至还有一盘片的非常薄平铺在冰上的大马哈鱼片和一整只帝王蟹。
望着这一桌子自己叫不出名字的海鲜，郑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马喆竟然如此奢靡，如此一桌席面，就算是京城的皇帝也不一定吃得上，一个小小的知县却能大饱口福。
偏偏这位马知县似乎还觉得稀松平常，嘴里对郑和说着靠海吃海，除了些从海里捞上来的海货之外，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吃食。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别的不说，就那只长得像大蜘蛛一样的海货，郑和就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没想到海里的蜘蛛竟然这么大。
有心想问一问这些海货都是怎么捞上来的，又觉得有些丢脸，不好意思问出口，着实憋得有些难受，尽管一桌子饕餮美味，郑和却吃的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把一顿饭坚持吃完，厨房将桌上的席面撤下，换上茶水。马喆笑着问道：“郑公公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这艘大船？”
郑和眼前一亮，他上船后就看到了船头安放的两门大炮，巨大的炮身只看一眼便能想象到其威力。
若是燕王手里有这样的火炮，以后攻城拔寨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咱家乐意之至，马知县这艘大船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马喆点点头率先起身来到舰艏炮台处拍着一门火炮说道：“这是一门五寸二厘五毫口径火炮，炮管长六尺三寸，十二倍口径，使用圆形铁弹弹重三十斤，有效射程三里，是这艘船上最大的火炮。
一般用于追击敌人时使用，该炮具有口径大、射程远、炮弹重的特点，可以发射普通铁弹，也可以发射用于破坏船帆的链弹，这样的火炮这艘船上共有四门，舰艏两门、舰尾两门。
舰艏用于追击，舰尾用于阻击敌人追击，小型船只挨上一炮就算不沉，也会重伤。”
郑和越听越心惊，他虽是内臣却跟随朱棣常年带兵，是杀伐果断的将军，怎么会不清楚这样一门炮的厉害之处。
若是攻城的时候，有几门这样的大炮对着城墙猛轰，什么样的城墙能够架得住这三十斤的铁弹连续冲击。
抚摸着这门粗大的火炮，郑和郑重地问道：“马知县，这门炮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