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毁灭
平氏是常德的续弦妻子，比常德小了二十来岁。当年的平氏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只是家中兄弟姐妹多，她又是女子，尽管要强，却不能像兄弟们那样读书识字、修炼功法、继承家业。
当年她看上了一个天赋不错的穷小子，不惜与父母闹翻也要远嫁异地他乡，与他生活在一起。谁知即便自己为他诞下儿子，也并不能改变那人向上攀附的所谓远大前程。
在平氏为他的父母养老送终、独自抚育儿子苦守七年之后，等来的是丈夫派来的报喜杀手。
平氏带着儿子慌不择路，逃进香樟山脉，被那时还是名副其实、尚颇有资产的长乐侯常德救下。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姻缘。
初相恋时，常德还保有一丝锐气，他不嫌弃她带着儿子，她也发誓说会将他的女儿当亲生的养。
那时的常德一心一意重振家业，要带妻儿老小过上好日子，也会亲昵地唤她“平丫头”。
可惜后来，有太多的太多的无奈，一心想靠自己双手勤劳致富的常德却被人坑蒙拐骗，他从小是世家子弟，强大的母亲、软弱的父亲，还有被过度保护的他。狠不下的心、拉不下的自尊、脱不下的长袍，都成了意气风发的青年的枷锁。
于是，在一次一次生活的重压下，常德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的平氏，也变成了如今可憎的模样。
当年初见，常德曾问过平氏叫什么名字？
平氏答：父亲说迟早都要嫁人，取什么名字？家中姊妹里排行老四，小名就叫四丫头。
常德当时还是个舞文弄墨的世家子，便道：既如此，就取名为平丫头吧！他还说，四丫头这名不好，听着像死丫头。
逗得一贯以泼辣著称的女子也变得柔柔的，笑得花枝乱颤。
可惜故事的最后，终究是天真难敌现实苦难，只能用鲜血和生命博得一个圆满。
“呵，倒是寡人小瞧了你们！”秦初望着地上逐渐失温的尸体冷笑，“可惜，蚍蜉是撼不动大树的，你们都得死！”
“秦初，你为何出尔反尔？”常静姝放下父亲的尸身，重新提起剑与长青站到一处，质问秦初道，“石海之滨的百姓，也是大雍的百姓！”
“石海之滨的百姓当然是大雍的百姓，可是你常静姝却不是大雍皇室所出。”秦初手握帝翎剑，对着常静姝兄妹道，“我也不想滥杀无辜，要怪只能怪你们两个怪物太过强悍。如果不将你们兄妹的势力铲除干净，我好不容易才坐稳的皇位只怕就得拱手让人。”
“怀璧其罪！”常静姝这才明白，原来真正将她的所作所为视为眼中钉的人，是这位少年君帝。
“你明白得太晚了！”秦初御着帝翎剑飞到半空，居高临下道，“还要感谢你替寡人制出这灵竹纸鸢，等我的军队返航到安全海域，你的好姐妹就会带着从西丘来的火符飞鸢轰击石海之滨各个岛屿，再配合上他们设置的静水深流大阵，整个石海之滨都会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那场面，真是好看得紧！”
“想走？”长青早已用空中布置的天罗法网拦住了秦初。
“噌”的一声，法网却被灵力划出一道口子，“陛下快走！”
“仙余！”长青怒道，“你这个叛徒。”
“那你还真说错了。”秦初逃到法网外，网阵重新收紧，秦初对长青道，“忘记告诉你们了，道长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
“陛下对小人有知遇之恩，我仙余的主子，唯有帝初一人！”仙余将法网越收越紧，长青发觉自己的灵力竟然失去了对天罗法网的掌控。
“不好，他这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长青下意识护住常静姝。
此时，假扮成秦休侍卫的叶飘香和程净姝提剑朝仙余攻去，两人一左一右击向仙余两翼，程净姝二品的身手虽然打不过一品，但足以过几招了。
而叶飘香尽管实力不够，可考虑到她的特殊身份，仙余对她格外的手下留情。
“孩子，你知不知道你我是——”仙余欲言又止，三两招将叶飘香控制住，又单手打伤程净姝，继续收紧天罗法网。
可他收网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他对网外作壁上观的秦初请求道：“陛下，为您而战，为您而死，小人心甘情愿。只是飘香她不懂事，您能不能看在小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先容许小人送她出去？”
“道长，你的顾虑寡人清楚。”秦初负手而立，对他道，“可寡人不能答应，因为——叶飘香她根本不是叶谣之女！”
“不可能！”叶飘香道，“我是母皇唯一的女儿，南叶的小郡主，未来的南叶城主。别以为你是君帝，就可以血口喷人。”
“寡人可不屑于对你一个贱婢之女说谎。”秦初道，“当年叶谣生下的是个男婴，只是碍于南叶王室不留男丁的祖训，将你这个贱婢之女拿来顶包而已。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同样修水系灵力，为何封桀能成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而你勤学苦练、遍寻名师却只能是个二流高手。当年的叶谣虽然比不上她天赋异禀的姐姐，却也是年纪轻轻就步入四品之境的。”
“陛下，您的意思是，封桀才是我的儿子？”仙余想到封桀，秦休派他潜伏仙余宗，仙余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没少安排人修理他。但是想到他已经随着官船平安离开此地，他也就安下心，一面竭尽全力收缩法网，一面对着秦初说遗言：“陛下，小人去了！请您务必替小人照顾那孩子！”
“不好！”程净姝见法网急剧收缩，众人已经被缚住，要是再收，他们都会被勒得骨肉分离的。
叶飘香见状，也从自己身世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不管我是不是南叶的郡主，都不影响我固守道心。小师傅！”
“飘香！”程净姝与叶飘香对视一眼，两人向常静姝望去。
“不要！”常静姝哭着道，“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以小博大，就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