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灵木之争
“此事寡人会交给石阡白去计划研究，与你的安民之术同步落实。”帝初道，“此外，寡人想将四国的权力逐步收拢，又不想再引动战争，你有何良策？”
“四国军政财权都各自独立，确实不利于国家的长远稳定。”常静姝道，“但要收拢权力，须得中都先建立健康平稳而又高效的运行机制，再凭借交通运输的优势对经济命脉进行把控，又助力百业复兴，在此过程中教化百姓，引导百姓，凝聚民心。
我也觉得四国体制独立，机构冗杂，在许多地方上不成体系，略有些混乱。但现在民生凋敝，实在顾不到这些。不妨在安民策具体实施时，根据需要动态调整，渐渐把这些事情理顺。”
常静姝从怀里掏出一片叶子书递给帝初，“这是我对于这些事情的一些构想，陛下得闲时可以参看参看，御览一下。”
“好！”帝初收了叶子书道，“比起寡人，你实在更适合君帝之位。”
“臣女惶恐！”常静姝本想喝口茶，闻言直接滑跪在地，“臣女忠于大雍，忠于陛下，绝无二心！”
“那你何种情况下会不忠呢？”帝初问。
常静姝沉思片刻，直起身子，正视帝初答：“若陛下倒行逆施、残暴不仁，臣女谏言无果，便会不忠。”
“为何？”
“因为陛下是明君，爱民如子，臣女才愿意忠心效力。”常静姝道，“臣女忠于大雍，忠于陛下，但一切的根本，是臣女忠于人民，忠于百姓！”
“好一个忠于人民，忠于百姓！”帝初正色道，“你当初在这太初殿上最打动寡人的，便是当寡人故意偏向不论是与非、全诛圣女会之人时，你为保无辜百姓，明明紧张不已，却还是敢与众人据理力争的无畏精神。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君帝是万民的父母，爱之则忧之，忧之则护之。寡人希望，你能永保初心，既有安邦之志，勿惧山高水长、荆棘当道、满地豺狼。持无双之剑，护天下之人。”
“臣定——谨记圣言、谨遵圣谕！”
中都的事谈妥了，常静姝与程净凡赶回南北森林，幽剑已经带着大部分东湾带来的随行人员在南北森林明察暗访了几日。
“圣女，今年的灵木虽然基本可以保证对南曜的供应，但产量的确已经大不如前。”幽剑将情况上报。
常静姝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棵树长成至少需要十年，一个普通人砍掉一棵树最多也就数个时辰。再多的林木，只怕也禁不住这样砍伐啊！”
“这个道理我等又岂会不知！”程净凡道，“只是东湾没有灵矿，也没有大片的草场可供蓄养牛羊以及脚程快的良马。揽月湾的海产虽多，也只能供国内百姓食用。更何况南叶的青弓渔场所养的海类，数量是东湾鱼类的数十倍。”
“渔场的事情，我已经让孟皓然去着手试验了。”常静姝道，“但灵木不可再伐。”
“那与南曜的灵木商贸怎么办？”程净凡诘问道，“您可是才刚代表东湾与他们续了合约。而且灵木商贸是我东湾的国本！若是不伐灵木，百姓的生计如何解决？国家的赋税从哪里去找？这是在动摇国本，圣女到底是何用心？”
“凡世子，您先别急。”幽剑道，“圣女既然敢如此说，必定有新的好主意，而且据属下的了解，属下可以肯定，圣女新的法子必定是上策，比伐木所得，只会多不会少！”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常静姝谦虚道，“不过我确实早有备案。”
“那便请圣女解惑吧！”在不涉及东湾国本的事情上，程净凡是谦谦君子，但一旦关涉国家大事，他就秒变冷面包公。
常静姝带着一行人到已经被砍伐过的灵木森林区去，哪里的新木有的才抽枝，稍好一些的已经像个挺拔的青少年，纤细地立在哪儿。
“各位，灵木的树桩，大家可有仔细观察过啊？”常静姝对众人发问。
程净凡作为代表发言：“灵木的树桩根系发达，在地下交错缠绕，延绵至地下数十里。这才导致南北森林的大部分地区不宜种植粮食，不然我东湾何至于做伐木这样毁坏根基的买卖！”
“不仅如此，灵木的生长繁殖还很快。”常静姝指着广阔的光秃秃的山上道，“你们看，为何这些早就被砍伐的灵木长不快？这里可是最早一批灵木商贸砍伐的灵木，南曜和东湾联姻开始的灵木商贸，迄今早已超过十年。”
程净凡对国本那是了如指掌，立即冷着脸答道：“那自是因为灵木是无需茎叶也可以通过根系吸纳地下灵气，树木虽然被伐了，根茎却仍然在吸纳灵气继续横向生长，所以木桩逐年变宽，只有少数灵木夺得充足的灵气向上生长。”
“不错。”常静姝笑道，“所以咱们明年起，不砍伐灵木，改挖树。”
“挖树？”程净凡指着身后质问道，“你指望有人会买这些没用的破木桩回家、然后千里迢迢地运回家当柴禾吗？”
“当柴禾可不需要灵木，这太奢侈了。”常静姝笑笑，对程净凡的指责不以为意，“与南曜的灵木商贸当然还是会继续，南北森林的林木，按照之前的量供应，百年内不成问题。”
“可是圣女，挖树真的不好卖哦！”幽剑也觉得常静姝这个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了，“若是伐木，锯好后一车可以拉四五十段常木。但这树桩，就算锯断繁根，一车顶多能拉个四五个。”
“足够了。”常静姝道，“一根常木只能卖一两银子，一车也就卖个四五百两。但咱们的灵木桩子，一个至少就能卖五百两，根据品质大小等价格还可以上调。”
“你真是疯了！大白天的说疯话！”程净凡彻底炸了，事关东湾，他不能坐视不管，对常静姝大声道，“这些只是一堆破木桩子，不是金子！天下人不是傻子，不可能千里迢迢来花高价买这些无用之物的！”
“凡世子可听过庄子《五石之瓠》的故事？”常静姝问完，又扶额道，“糟糕，我忘了这里没有庄子。”她将空白的一叶书抛出去，将自己背下的原文及译注展现在众人面前，“大家现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