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秋心
圣女之上，便是神女，天下万民共同的信仰。相传天地最初一片混沌，天降神女分开清浊、是以生出日月山川、星辰大地，神女造人，又护佑弱小的人在山川水泽的恶劣环境中繁衍生息。
神女归天后，被神女殿选中的天命之人会承担起守护苍生的责任，这些神女后人后来便也被尊称为神女，而为防止意外，神女也会千挑万选一些天赋卓绝的弟子，从中选出圣女，也就是最有资格和能力继承神女遗志的肉体凡胎。
“这不就相当于女娲后人？”常静姝一路上听秦休给她科普，道，“神女既然要求有实力，还得是女性，那最有可能出神女的地方岂不是就是以女子为尊的南叶。为何圣女却是我这个东湾国主的女儿呢？”
“因为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秦休道，“搞不好就鸡飞蛋打、血本无归。”
“懂了。”常静姝点点头，心想，合着是既要仰仗南叶，又害怕南叶一手遮天，直接将神女殿垄断了。
“那这位白秋心何许人也？”常静姝问。
“她是神女从南叶带来的弟子，按理你该叫她一声大师姐。”秦休道。
常静姝疑惑道：“能成为神女首徒，她功法定然是极好的。可为何不让她当圣女？就因为她也来自南叶？”
“不全是。”秦休道，“白秋心是叶前辈捡来的，虽说是南叶人，但血脉定然不纯。”
“哦。”常静姝心里鄙夷，这地方到底是封建，还是凭出生定一切，想来如果程净姝不是东湾国主的女儿，即便有幸能够修得上乘功法，也不会被选为圣女吧。
秦休看向一言不发的常静姝，看着她貌似平常的神色下流露出的鄙夷，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到了神女殿，大殿外面香火鼎盛，里面却布防严密，清净整洁。
“见过摄政王殿下！”白秋心一身素衣，气质清冷出尘，“圣女！”
“大师姐好！”常静姝笑着向她问好。
白秋心一言不发，一贯平和冷淡的面容也不由得稍微震颤，“十年不见，圣女性情改变倒是颇大。”
“可不是嘛。”身为话唠属性的社冷，常静姝在该社交时可不差幽默感，“所以俗话说得好啊，岁月是把杀猪刀。”
“哼，神殿圣地，岂可言语鄙俗！”白秋心突然生起气来。
“哈哈哈哈。”秦休笑道，“神使莫怪，圣女在东湾闭关时走火入魔，损了灵识，故而也不记得这些规矩了。”
“没错没错。不知者不怪。”常静姝认错一向是很顺滑的，“大师姐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尊重神女，尊重圣地，做一个文明的观光客。”虽然她其实不理解，自己哪句话鄙俗了？
“罢了。”白秋心对她的话听得似懂非懂，也只当她是在官话里掺杂了些东湾话，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道，“待合并凤环凰佩，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神女了。”
这些规矩师傅也不曾好好守过，本以为从前极其看重规矩礼仪和体面的程净姝不会这样，没想到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嘿嘿，无论如何，神女殿全靠大师姐你照料着。”常静姝道，“不论谁是神女，这神庙最满意的主事都是大师姐您。”
彩虹屁也很重要。白秋心听了这话，自然是满意的，接下来带她故地重游时，连介绍都耐心温和且细致了许多。
跟着转了一圈，常静姝也搞清楚了神女殿的构造和功能区分布，同时了解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神女所修的有情诀，其实是信仰之力。
普天之下，四国之内，都是神女的信众。当然，如今仙余宗崛起，南叶半数以上的人改信仙余，但神女依然是天下灵修灵愿的最终归宿。现在自己作为假的程净姝，要靠天赋和修为打败仙余大宗师、为神女殿雪耻、重聚万民信仰之力只怕是没啥可能。
毕竟原来的常静姝天赋和修为都不太行，可是自己这个来自异世的学废更不懂这些精深晦涩的术法了。逃婚保命的途中，凭着原主的记忆日夜苦学勤练，也不过艰难地记下了一些入门的咒语和术法。
但是，所谓信仰，便是民心。讲的是权谋人性，这条道路虽然也艰难，但比这个专修术法更有可能些。
游完神殿，白秋心亲自送两人出来时，开始了开门见山的催婚话术：“凰佩失窃，可师傅生死未卜。我说句僭越的，当务之急，还是将殿下与圣女的婚事办了才是。”
“哈哈，这个——”常静姝心想，不结婚办不成事了不成？但也只能笑着回应道，“婚事还是等南叶那边调查结果出来了再讨论吧！万一凰佩找到了，我却失了清白之身，就不能入侍神殿。成亲，是下下策！”
“是吗？”秦休饶有兴味地瞧着常静姝，“听起来，圣女好像是在嫌弃我。”
“那怎么可能？”常静姝连忙表心迹，“殿下龙章凤姿、实力卓越，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就连南叶郡主都对您倾慕有加，我岂能免俗？”
秦休满意地笑道：“那就是，在吃醋喽？”
“没有！”常静姝追着解释道，“我瞧殿下身强体壮，以后难免三妻四妾的，我若是真的与你成亲，定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妒妇啊。”
“恭送殿下、圣女！”白秋心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圣女脾性一改、殿下的态度也跟着变了。从前他对于这桩婚约是很冷淡的，如今这般热切起来。
不过，到底还是这样的程净姝讨喜些！
要得民心，就必须参与了解百姓的生活日常，常静姝开始有意识地出去走动，这中都繁华热闹，百姓生活也丰富多彩。
离月圆之夜尚有几天，她游走在中都的街坊里巷，见到的倒是都是些物阜民丰的好景，只是这些人也和现代世界相似，修行者寥寥无几。
但凡看着有些灵力波动的，都是很体面的人。也就是说，虽然这个世界灵力丰沛，但修行之法却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开放的。
底层的人，不管在哪一个世界的逻辑里，都被压在了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