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少年的生存之道
第二天是周日。
上午九点，林扉和童薇光一起出门，去附近的旧市场买菜。
别觉得两人贤惠，对于现代都市人而言，尤其是这样子的青少年，外卖是主旋律。
亲自下厨的理由只有一个——穷。
童薇光的钱，全都用在猫的治疗上。
林扉的生活费也非常紧张，一个人是刚刚好，多养一个女生+一只猫，压力太大了，需要精打细算。
童薇光不带情绪道：“抱歉，把钱全花光了，暂时需要你养。”
林扉可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好男人，耿直道：“知道就好。”
一听这话，童薇光反而有些不乐意，轻轻踢了一脚少年的膝盖，暗示少年不要得寸进尺。
林扉翻了个无奈的小白眼。
有时候，他也会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为什么自己不抗拒与童薇光住在一起。
随着春意的消散、以及夏意的浓郁，愈发有了眉目。
除了灰白发少女的外表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很孤独，他不愿意向别人敞开心扉，表现真我，却是被童薇光见到了，索性不装了。
“话说…你还没有决定那只猫叫什么吗？”
“还在想。”
并不是纠结哪一个名字，而是纠结要不要起名。
一旦起名了，童薇光要对它负责。
命名，其实是一件很崇高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菜市场回来，经过出租楼二楼时，正好见到住在这里的一对大学生情侣。
棉城是一座三线城市，无重点大学，但有一所二本院校。
棉城大学。
位于东西城区的交界处，也就是郊外，无论是以录取分数判断，还是以综合水平来看，在二本中都算是吊车尾的存在。
再怎么吊车尾，好歹是本科，与大专有着明显的界限。
不少来自那一所大学的学生都会在这边租房子。
眼前的两人正是来自那一所大学，男生叫做小张，女生叫做小韩。
楼道里，林扉见到两人，又看了看身后的童薇光，有些心虚，怕他们告诉伯母，自己家里有女孩子。
然而。
小张与小韩开放得很，也以为少年只是邀请女同学回家玩，没考虑到同居，嘻嘻一笑，心照不宣。
后者想起了什么，转而道：“管理员弟弟，我们那儿的厕所堵了，你可以找人来修吗？”
林扉不假思索，道：“我上门看看。”
童薇光意外道：“不找人修吗？自己亲自上？”
童薇光只是情感缺失，感官没有大问题，通厕所什么的，想想就重口味。
少年抿抿嘴，偏过脸，低声道：“通知修厕所的人，那得通知伯母，我还是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处理，实在不行，再让人来。”
“噢。”
做人虚伪，处事圆滑，没有任何的才华与天赋，却在一些事情上竭尽全力表现自己，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为自己争取地位，攫取利益。
这是少年的生存之道。
从某种程度上说，少年很成熟。
他知道自己必须擅长些什么，否则永远不值得被爱。
童薇光陪他一起去了，来到两个大学生同居的屋子，跟个乱葬岗一样，相比之下，林扉的住处很整洁。
除了本身有点洁癖以外，林扉也害怕大伯与伯母突击检查，他的住处超级干净整洁。
这一刻，越过众多生活垃圾，走进厕所，林扉戴上口罩与手套，蹲在马桶前，拿出拔粪宝，疯狂捅马桶洞。
童薇光倚身在洗手间的门旁，静静打量少年狼狈的身姿，她一直都在否定少年，或多或少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个微不足道、充满瑕疵的人，拼了命在活着。
良久。
林扉找到了堵塞的源头，从里面弄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塑料团，蹙眉一看，不由得一额头黑线。
“这是…TT…？”
见状，小张和小韩尴尬一笑。
“哎…”林扉是懂了，这里是两人战斗过的地方，消耗品乱丢了。
不管怎么说，林扉帮伯母省了一笔钱。
他想发个朋友圈，让伯母知晓这一件事，又觉得太刻意了。
作罢了。
从来不是一个热心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人设，以及利益。
“那我们先走了。”
“好。”
临走前。
林扉和童薇光突然听到小张与小韩聊起另一件事。
小张：“韩韩，真的，我没骗你！我昨晚在动物房见到一只跟狗子一样大的老鼠！它还想袭击我，还好我跑得快！”
名为小韩的女生一副鄙夷的表情，双手抱胸，道：“屁！我都听你兄弟说了，你们昨晚去喝酒，醉醺醺肯定眼花了！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明明轮到你值日动物房，现在把新买的一批实验用小白鼠弄丢了，学校要追究你的责任！”
“我没骗你！是那只很大的老鼠救走了同类！”
小张是棉城大学药学院的学生，这都四月天，距离毕业季很近了，毕业实验都到了尾声，前不久进了一批专供毕业实验的小白鼠，由他负责看管与喂养，结果弄丢了。
口口声声见到一只狗子一样大的老鼠，救走了同类。
但…这种说法太扯淡了，谁相信啊！？
“我不听！你赶紧跟学校认个错，这事儿说严重不严重，说小也不小！主动点可能挨顿骂就没事了。”
一批小白鼠，估计也就几千块，不至于退学，也不用太担心。
小张很无奈，女朋友不相信自己，“行吧。”
听到这里，林扉和童薇光相视一眼，想到一块儿去了。
……
当天下午。
林扉和童薇光乘坐公交车来到棉城大学。
尽管带着轻蔑的口吻说是垫底的二本院校，但对于一直待在初中的少年而言、光是校园占地面积就带来很大的冲击，更别说到处都是青春靓丽的身影。
大学生的普遍年龄都在18~23岁之间。
15岁的林扉与童薇光走在校道上，并不会突兀，前者顶多是长得矮的娃娃脸，后者则是完美融入。
嘛…
童薇光就是御姐类型的存在，虽然实际上是一个三无。
“话说…那只老鼠还会来吗？”
听到林扉的疑问，童薇光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只能是蹲一蹲。”
方才听小张说了——正好今天又会运来一批小白鼠。
两人走在校道上，正好见到一辆印有“马氏生物”的货车。
马氏，最近几年横空出世的商业集团，经营领域横跨电子商务、游戏、物流、生物医药，以及房地产，跻身全球前五百强，一个庞然大物。
“诶，想要钱。”
时至今日，少年仍然没有那么清新脱俗，偶尔还是会将自己幻想为爽文男主角，重生后或者得到系统后，一边搞钱，一边搞女人。
童薇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少年的腰肢，鄙夷道：“你不要变成那样子的存在！”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薇光，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童薇光微微一怔，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环顾四周，道：“要不要先逛一逛，反正这么早是不会有收获的。”
这倒也是。
哪有鼠辈会在大白天出动，现在才下午三点多。
昨天周六，是体育中考的日子。
今天是周日，虽然处于假期，但大学的社团活动很多，不少教室都有人正在使用，林扉和童薇光围绕教学楼闲逛。
走到其中一间无人的教室门前，童薇光原地驻足片刻，心血来潮，走了进去，坐在前排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又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见状，林扉一额头黑线，敢情是要午休。
少年看了一眼时间，想着来得及，也没有催促，坐在少女一旁，跟着趴在桌面上，反正又要战斗了，先睡一觉，攒攒劲。
其实…
有点睡不着。
林扉还不习惯战斗，会紧张。
正当少年假寐的时候，一旁熟睡中的少女呓语道：“如果我说想要当一个普通人，你会笑我吗？”
林扉坐直身子，偏过脸，望着窗外的鸟语花香，叹息道：“我和这个女生果然是八字不合…”
厌恶平庸的我。
追求平凡的她。
午后五点。
当初夏的第一缕夕阳余晖洒进来时，童薇光睫毛轻颤，迷迷糊糊醒来了，呆呆坐在椅子上。
偏过脸一看，只见林扉正拿着一个词汇本，正在记单词。
由于系统已经离体，文化课中考，林扉只能靠自己。
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学习吧。
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林扉确实平凡、平庸，心眼多，以及自私自利，却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摆烂，至少是以高中为目标前进。
望着少女醒来，林扉收起词汇本，道：“走吧，天马上黑了，是时候把老鼠干掉！”
“喔。”
六点左右。
两人来到药学院的实验楼，动物房设立在五楼，尽管是周日，但实验楼还是有不少学生在忙碌。
从人来人往等到灯火阑珊。
由于昨日体育中考的缘故，今晚上不需要晚自习，明天周一还需要上学，林扉打算等到十一点。
毕竟尾班车是11.30分。
夜晚十点半。
就在林扉以为无功而返的时候，童薇光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臂，将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嘘声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