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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楚汉相争

想学卞庄子杀两虎?却成全了别人的霸业

巨鹿之战是中国历代战争史上极为著名的一场战役。

该战中项羽在各路诸侯都畏缩不进的情况下,破釜沉舟,以不胜无归的大无畏精神率先杀向秦军。其本人一马当先,亲自冲锋陷阵,楚军士兵受此激励,无不以一当十。

在营垒上观战的各诸侯军,眼看楚军士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气势如虹,摧锋折锐,杀声震天,如若山崩,莫不相顾失色,惊恐万分。

项羽九战九捷,终于带动其他诸侯军加入战斗,全歼秦军主力,扭转了整个战局,奠定了反秦斗争胜利的基础,成为灭秦战争中决定性的一战。

经此一战,秦朝主力尽丧,名存实亡。

明朝学者茅坤称巨鹿之战乃是“项羽最得意之战,太史公最得意之文”。

而秦军已破,项羽召见诸侯军将领,众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

项羽一下子就建立了自己在盟军中的绝对权威,跃居诸侯军众将之首,为诸侯上将军,统帅各路诸侯军。

项羽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并不是偶然的。

反观此战之前,章邯夜袭定陶,“大哥级”的领袖人物项梁战死,义军遭受了重大挫折,反秦斗争瞬间坠入低潮。

楚怀王不得不重新调整战略部署,从薛邑进驻彭城,召回项羽、刘邦等军,将楚军主力一分为二:其一以宋义为将军,项羽为副将,范增为末将,率领楚军主力十余万北上援救遭受王离军围困的巨鹿城,再由函谷关(关中西方门户,位于今河南省灵宝市东北)攻入秦都咸阳。该路军称河北之军。另一以刘邦为将军,张良为谋士,由黄河以南向西夺取土地,沿路收集陈胜、项梁的散兵,最后经武关(关中东南门户,位于今陕西省丹凤县东南)迂回突入关中灭秦,该路军称河南之军。

楚怀王与诸将约定:“谁先入关,谁做关中王。”

显然,武关一线的道路最畅,面对的只是秦军的一些散兵游勇,如无意外,应该是河南之军先奏成灭秦之功。

项羽的祖父项燕、叔父项梁均死于秦人之手,可谓旧仇未报,又添新怨,再加上此前的灭国之痛、破家之恨,与暴秦可谓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他力求在河南作战,西向灭秦。

可楚怀王断然拒绝,执意要他做宋义的副将北上。

须知,项羽原是西路军的主将,刘邦为副,现在却强行将他降为河北之军的副将,而将刘邦提拔为在河南作战的西路军主将,楚怀王压制项羽之意,昭然若揭。

项羽为了顾全大局,隐忍不发。

宋义被楚怀王特封为“卿子冠军”,卿子是尊称,冠军的意思是在诸军之上,即宋义乃是楚军所有军队的统帅。可是宋义书生意气,只会夸夸其谈,并不敢与秦军决战。他带领着十余万楚军浩浩荡荡一路往北,才到安阳(今山东省曹县),就止步不前了。

安阳在齐楚交界处,离巨鹿有五百里之遥。刚开始,项羽以为宋义是要让大军在安阳补充给养。

可是宋义这一停就停了四十六天,愣是不敢渡过黄河半步。

项羽这才看穿宋义畏敌惧战的心思。

时间推至十一月,天寒大雨,士卒冻饥。

项羽建议立即进兵河北,与河北诸侯之军会合,解救赵国,同时也可使自己的部队在赵国取得给养。

他焦灼万分地对宋义说:“秦围赵急,宜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必破秦军!”

宋义脸带神秘,微微一笑,说:“不然。拍击牛身上的虻虫,并不能消灭躲藏在牛毛里的虮虱。如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疲,我便可以趁其疲惫之机攻之;若秦败于赵,则我更可引兵鼓行而西,必可克秦。所以不如先让秦赵相斗。”

原来宋义是想学刺虎的卞庄子,先坐山观虎斗,看两虎相争,待一虎死、一虎疲,再挥刀向虎,一举而得杀两虎之名。

这原非什么高深的学问,可笑的是,宋义竟当面挖苦项羽说:“披坚执锐、冲锋陷阵,我宋义不如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项羽不如我!”

而实际上,这时的秦赵相争,并不是什么两虎相争,而是狮子搏兔,强秦是狮子,弱赵是兔子,奄奄待毙。

兔子战胜狮子的可能性太小了,而狮子吃掉兔子,则可以补充体能,进而捕猎下一个猎物。

这个浅显的道理,宋义居然不懂。

项羽还要跟他争辩,他却极其不耐烦地下令说:“凡是争吵如虎,违逆如羊,性贪如狼,倔强不听指挥的,一律斩首。”将项羽轰出了帐外。

项羽忍无可忍,与范增谋议,决定解决掉宋义这个尸位素餐的家伙。

翌日清晨,冰冷的冬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

项羽早早就闯进中军参见宋义,见了宋义,二话不说,一刀砍了宋义的头,大义凛然地召集全军宣布:“宋义与齐人合谋反楚,楚王密令项羽诛之。”

看着项羽一副凶神恶煞样,众将军大气也不敢喘,气氛沉重,安静异样,人人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不知是谁,突然高声说了一句:“首先拥立楚王的,就是将军项氏一家,如今将军处死叛将是完全应该的。”

正是,正是。

大家松了口气。

项羽也暗暗松了口气。

于是,在众将军的推举下,项羽代替了宋义的位置,成了全军统帅。

项羽斩帅的消息传回彭城,楚怀王吓得魂飞魄散,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接受了既成事实,任命项羽为上将军——谁叫大军都在项羽手上。

而项羽的抢班夺权行为,不但威震楚国,而且名扬诸侯,让天下英雄豪杰刮目相看。

这是项羽人生中第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

巨鹿大战的胜利,项羽的威望又陡然暴增。

成功争取到章邯的加盟,项羽的人气指数更是疯狂飙升。

章邯的加盟,标志着秦军主力全部瓦解,秦朝的灭亡,指日可待。

刘邦虽比项羽提前两个月入关破咸阳,但迫于项羽的赫赫威势,也不敢贸然按楚怀王之约称王关中,只是还军灞上,封闭潼关,拒绝项羽及诸侯军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