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去时，当百官相送，万民落泪！
戌时，黄昏之后，皎月刚上。
苏白在醉月楼天字一号房内，留下一封赠与赵斯的书信之后，便带着宁浅浅离开了。
而两人刚上京城街道，宁浅浅就被她所见到的场景深深震撼到了。
无他。
万人空巷！
什么粮铺、布铺、茶楼，此刻没有一个人看守、也没有一位顾客。
人去哪儿了？
当然全都去找苏白了！
那些京城百姓，竟然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在大街上游行！
一张张横幅，被人举着，其上尽书写着什么——
【苏白大人，大晋百姓不能离开您！】
【大晋不能失去白衣卿相，就像修士不能失去丹田！】
【苏白大人，那些造谣您的小人，已被处刑了！】
【苏白大人......】
一声又一声对苏白的呼唤，就在游行的人群中不断响起。
那汹涌的人群，就从宁浅浅面前走过，然后消失在她视野尽头。
宁浅浅，久久都无法从震撼中挣脱。
这，这......
大晋的百姓们，到底把苏白当成什么了？
君父？
领袖？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民心所归？
楚隐月这个正牌皇帝，都不带管管的吗！
......若不是宁浅浅以她第十三境巅峰的修为，将苏白的存在隐去了；
她都不敢想那些京城百姓，真的见到了站在她身的苏白，会疯癫到什么程度！
而她这个把苏白拐走了的人......
“咕咚...”
宁浅浅淹了口唾沫。
......她应该会被京城百姓们给活生生撕了吧！
宁浅浅知道，苏白在大晋仙朝之中拥有至高的地位；
宁浅浅也知道的，就是在整个四海八荒之中，“大晋白衣卿相”的名号，也是家喻户晓。
但，
在宗门出生、宗门长大的她，真无法幻想出眼前这等景象！
此刻，
宁浅浅愕然回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苏白。
而她眼中的苏白，仍保持着云淡风轻，似乎早就料到了眼前景象一般。
“怎了？”
苏白淡然地看了宁浅浅一眼，眼中含着点点笑意。
言罢，他不等宁浅浅回话，便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想说，我早就料到了这般场景，所以才会让你将我的存在隐去？”
“呵，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对人心的把控罢了......这些年，我无无时无刻不在做这件事。”
踏步，苏白往一个方向走去。
宁浅浅跟在悠然自若的苏白身后，像个听老师讲课的乖孩子。
“我辞官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而你见到的这些，还仅仅是一个开始......等过几日，我俩到了江南，这等景象还会再现。”
“我去时，当百官相送，万民落泪；”
“我来时，当世家俯首，百姓欢庆！”
“如此而已。”
苏白唇角勾了勾。
他那双似乎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眸子中，染上了几分少年意气。
苏白身后，宁浅浅望着苏白那优越的侧脸，呆了。
她下意识，念诵出了苏白自信的话，那双清澈的狐媚眼中，闪烁着少女崇拜的光。
“去时，当百官相送，万民落泪；来时，当世家俯首，百姓欢庆......”
“好厉害！”
宁浅浅脸颊染上了点点绯红。
对此，苏白只是笑笑，摇摇头，并未多言。
他只是继续领着宁浅浅，继续往前走着。
而宁浅浅，也乖巧地跟在苏白身后。
她没问苏白要将她带去哪儿。
因为，苏白带她去哪儿都可以；
能跟苏白呆在一起，就是这样在街道上一直走着，她都能感受到心脏深处的融化。
就这样就走了良久，宁浅浅耳畔忽然响起苏白那清朗的声音。
“到了。”
“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
宁浅浅遵循着苏白的话，将一直低垂着的头扬起。
而引入她眼帘的一幕，让她瞳孔微微缩小。
存在于她眼前的，是——
天鹅绒般的深蓝天幕，一轮皎月将其晕染上昏黄；
点点繁星曳着淡淡的星子，与深蓝融为一体......宛如一幅画卷。
而在那画卷的中下方，
万千花灯，如同明火一般，于风中摇摇。
从眼前，一直蜿蜒到视线尽头，再与远处的深蓝色天际相交，一眼望不到尽头。
火海...不！
是灯海！
明艳的花灯之海，簇拥着一条蜿蜒小河，河中红鲤相互嬉戏，时而有狸奴闪过，最终消失不见。
美！
好美！
宁浅浅看痴了。
这是她在欢宗从来没见到过的景象。
一派祥和，一派美好。
而正当宁浅浅因眼前的绝美景象出神之际，她耳边再次响起了苏白，那温润如玉的声音。
他的清朗声线中，蕴含了几分不属于他年纪的感慨。
“知道这片灯海，叫什么名字吗？”
宁浅浅蓦然回首，她看向她身旁的这位如仙白衣公子。
“......不知道诶。”
“呵呵。”苏白笑了。
在宁浅浅的注视之中，他走入了那片灯海之中。
“原来，这片区域是一个豪门的猎场；一年前，我与楚隐月血洗了京城，她将这片地赏赐给了我...“
“...你所看到的这片灯海，都是我当初一盏一盏挂上去的。“
苏白负手，于灯海之中慢慢走着。
而宁浅浅，一如既往地跟在苏白身后。
此刻的她，一边欣赏着眼中美景，一边歪着脑袋思索着。
“所以，这片花海的名字......不会，和楚隐月有关吧？”
宁浅浅斟酌着试探。
她紧紧盯着眼前那如仙公子的背影，心中在期待着什么，又在害怕着什么。
但，
那如仙白衣公子，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轻笑一声。
沉默几息之后，他缓缓开口。
他那清朗温润的声音，顿时随着晚间清风而去，消失在了远处灯海尽头——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他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片灯海的名字，名为‘阑珊处’。”
阑珊处。
宁浅浅痴痴地看着苏白，痴痴地看着“阑珊处”。
她贝齿在不知不觉中，轻轻将绯唇咬住，于心头默默念着那首词，默默念着那个名字。
心。
在融化。
被一位第二境的修士，融化。
...
...
暗中，楚隐月只觉心中的酸楚，在急速发酵、急速膨胀。
她，几乎快要被那种感觉淹没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他却在灯火阑珊处。”
“可......”
“你现在，不就在阑珊处吗？”
“百官寻你千百度，百姓寻你千百度......我，也在寻你千百度啊。”
心。
在轻轻裂开。
似要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