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记忆开场白
人潮涌动间,安静过一会儿的知了激动澎湃,想用它的吱吱声撕破刚高考结束的学子们的激情讨论。
晏(第四声)梓站在池塘边看着“华清”出了神。“华清”是玉成一中给池塘里一条大鲤鱼取的名字。
阳光从她的头顶洒下,眼下一片阴影,遮住的是眼神里的一丝留念。没有遮住的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晏梓把一枚硬币丢进了池塘。
大鱼小鱼感受到有动静,都争先恐后的用嘴去戳那枚硬币。
也没等看清那硬币最后是沉底还是落在某条鱼肚子里,她抬起头想要直视那刺眼的阳光。果然过于刺眼,她抬起手,只留一缕阳光进入眼帘。眼睛里再没有一丝留念,只有一束期待美好未来的光。
这会儿,天空还稀稀落落地落着点小雨,不大,但足以打湿衣裳。校门外,人山人海的家长本就拥挤,一眼望去,撑起伞的人们,更是令人窒息。
晏梓挤出人流,看见了自己的姐姐龚静怡捧着一捧花。“恭喜小妹,高考结束啦。考得怎么样呀?”
“你叔叔一直念叨呢,人太多了,他腿脚不方便,所以就我和你姐来接你,他在车里等我们。考的好不好也快回家吃饭咯。”她的妈妈在姐姐话音刚落时就赶紧接上,还给她姐姐使劲比了比眼色。
晏梓看着对面母女俩的互动,不禁笑出了声,“哎呀,我考了一科就丢一科,现在我都很记不得了呀。快回家吃饭吧,饿死啦。”她们边说边向前走着。
“我就说,她会有啥事儿啊,虚惊一场了啊妈。”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脸上似乎没有笑容?
管他呢,反正我要有美好未来啦!
晚饭结束,晏梓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她想把初中的一些物品处理掉,毕竟高中都结束了。翻箱倒柜是她的妈妈在高考结束后对她的第一个评语。
很乱的盒子,被她一层层的处理着。到压箱底的那一层,熟悉但陌生的黑色小本子浮现出来。
“燕子,现在你都绕着我走,你很讨厌我。现在学习压力大,我还是不去打扰你了。不过还是想跟你说,你的胃不好,晚饭还是要去吃的,不要只吃零食充饥。……”接下来的内容,在她第一次看时都认为是废话,而且虚情假意。
晏梓拿出本本坐到地上翻阅,细细打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写的内容。本意是想要看完就扔,跟过去告别。
现在重新再来看,没想到后面还有很多错过的内容。
“……你能看到这里,我真的很感动。”晏梓看着这些文字不由自主白了一眼,心想:还算我没看到这,不然真让他感动到了。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还有,我看你这架势,我真怕你一辈子都不理我了。这周六放学在校门口等你,有你最爱吃的鱿鱼哦,你一定要来,可以吗?”
晏梓心头一震。
就他……他还当我是他朋友啊,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呵,耍我的吧,你就喜欢这么做。”
拿着小本本,她不知该如何处理。
六年前。
……
“我都已经跟人家打好招呼了,你现在说不去就不去,我怎么跟人家解释!”晏梓的爸爸晏家坪紧皱眉头,手里拿着快要熄灭的烟头,嘴里还不停地喷出一缕缕浓烟。
“她在那读书就要走读,你的房子不是给你前妻了吗。你怎么管她,租房?还是说叫我管?你要知道,她跟的是你!”
此刻,晏梓的爸爸不再说话。嘴里烟的燃烧处很快就侵蚀到了海绵的地方,他把烟头丢到地上,踩上去撵了撵。
“行,那就随你,她的生活费我会出的,你别来这多来少去的就行。”
当时的晏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当时有很多人都说她那个镇的中学很乱,打架捅人这种事经常发生。所以她转去哪一个中学都无所谓,只不过是一个在城里,另一个在另外一个镇上。
想着这些,她根本没注意到什么跟谁这话。
她最终被决定送去镇上那个中学,名叫前卫中学,城里的叫盛阳中学。
她的妈妈张小丽在城里的保险公司上班。爸爸晏家坪在老家村里边,和她的奶奶住一起,接工地上的各种活计,既做包工头,又做小工。
她的妈妈在城里租了县里的公租房住,离晏梓学校比她老家近。所以初中三年,算下来周末大半时间她都是在城里陪她妈妈住,学费她爸爸出。这样一来,车费和时间都节约了不少。
虽然这时候晏梓认为张小丽和晏家坪似乎还没有离婚,但是已经分居很长一段时间了。晏梓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不然他俩一见面就吵架,她只能在中间当炮灰。
开学后,由于晏梓属于少数转学的,没有小学同学作伴,所以在新班级,或者说新学校里略显腼腆。
第一天开学,家长们都忙忙碌碌的,学生们都懵懵懂懂的。
学校进门右手边就是一大块操场,左手边都是宿舍楼。
操场尽头,一大排各种各样颜色的遮阳棚,下面坐着的都是新一届学生们的班主任们。阳光从地面反射到他们的脸上,看上去都十分开心。
在开学前,前卫中学的新生家长们收到开学第一天需要拿着录取通知单到学校确认并报到。
排队时,晏梓前面是一个男生,这个男生令她印象深刻。
他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的老北京布鞋,衣服穿了一件不合身而且灰灰的黑色西装扣着扣子,但是里面没穿衣服。
这个男生前面是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她长的不属于第一眼就觉得好看的那种,但是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很温柔、明媚。
晏梓的班主任看上去四十多岁,是一位和蔼、亲人的女老师。圆润的脸庞上带着黑框眼镜,很接地气儿。但她的皮肤却很白嫩,不知是不是阳光的反射让晏梓产生这个错觉。
今天的阳光真的刚刚好,温暖,但是却不感觉闷热,令人心旷神怡。
面对全新的学校和素不相识的同学,她有一点紧张,却没有丝毫胆怯。至少现在看见的两位女士,都让她感觉未来可期。
“你也是新生吗,这是你妈妈吧?”晏梓来到宿舍放置行李,她的新舍友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显得很兴奋。
“奥,呵呵。你好呀小朋友,我是她的妈妈,以后你们就是舍友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张小丽看上去温婉大方,只有晏梓知道她这是保险公司待久了,对所有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除了她和她爸爸。
这里一间宿舍有两小间,进门那间有两个高低床,再往里还有一小间,三个高低床。洗手间和洗漱台在外面的那一间。
张小丽帮她铺了床铺后就走了。
此刻,里间的下铺都已经坐满了人。经过交谈得知,她们都是属于另一个镇的,可能不是同一个村,但是离得也不远。
“没事你不用怕,晏梓,你跟着我,他们我都认识,不用怕受欺负。”说话的女生就是刚刚问问题的女生名叫黄思,胖胖高高的,很多时候都是一脸自信。
女生之间的交谈就是很容易且愉快,很快,他们都互相认识了。看着时间差不多,她们一起去报到时班主任说的那间教室。
这是她们初中第一堂班会课。
“大家好啊,我的名字叫侯秀元。”她边说边拿粉笔在黑板上写着。
“既然大家现在都在一个班,希望未来这三年呢,大家团结友爱、携手共进,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哦。以后大家有什么困难了都可以来找我。”
侯秀元说了一大堆班主任对新生都说的话还有注意事项、课程安排等等,然后让同学们领了新书就让大家解散回宿舍收拾。
整个校园整体上不大,在办转学手续时晏梓就已经摸清了,所以新舍友提出要去转一转时她选择回宿舍收东西。
也是因此,大家对她的初印象都是乖乖女,内向,安静等形象。
但这,也算是她的一面,只不过这时初出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