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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黯淡

“我的青春,也不是没伤痕。……”这句歌词,来自我高中最喜欢的一首歌,林俊杰的《达尔文》。

我一直以为,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我,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慢热喜静的性格,有时让我在和朋友的相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我却从未引以为然。

有一件沉积在心里多年的事儿,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我也不知何时会波涛汹涌,当然,我并不希望会发生,因为每一次的出现,我永远都被这个坏情绪打败着,年复一年。

自回到四川念书开始,我的声音,就成了大家评头论足的谈资。我和班上那些女生并不熟,她们有时候的一句阴阳怪气“你这个小声音噻,我还学不来!”很多人当着我的面,背着我的面,都说过我的声音,仿佛我的声音不是我的一部分。

已经记不得,多少言语被沉寂在我心里。

记得一个光亮是,一个班上很外向的男生安慰我“我曾经和你的声音一样很小,后面某个时间,声道被打开了,就一直说话声音很大声。”记得一个黑暗是,和我的朋友在操场上散步,我去垃圾箱那里丢垃圾,正好碰到一群人,在准备倒垃圾,他们刚刚抽来垃圾箱的门,她们看到我来,就示意我丢进去,我轻轻一丢,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开。身后留下的是一阵嘲笑和嘘唏,还有几个男生女生模仿我的“谢谢”。当我走到朋友身旁时,她也笑了,尽管没有太多恶意。

就这样,我哑哑的声音,没有任何特色,被他们,她们当做“夹子音”。这种伤害,被无数次的叠加着。它,总有一刻会爆发的,我知道。

高一上,这种阴影没出现过。甚至,还多了几分光亮。他们她们注意的是我乖乖的脸庞,只有一个男生在我感冒的时候,递了两包药给我,很不经意的说了句“你这声音啊,平时就很哑,感冒了都听不见声音了,多喝点药。”高一下,l理科班。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我把自己深深藏起来了。可,哪怕这样,也于事无补。我们周末,不上课,都是在教室自习。我前桌是个男生,他身旁坐了个我不认识的男生,本来认认真真自习的我,被他们的谈话打断了。

“你后面那个女生啊,妈呀!声音‘好夹’!”

“没有吧,她声音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学期了都是这样说话的。”

“她,一个学期都在‘夹子音’”

……

我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我看不清我书本上的字,也看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人的不入流的言语而自卑?

高三上,我的同桌是我们班的第一,也是理科的年级第一。一次课间,他边做题边学我说话,一句话重复八九遍,我不停对他说“不要学我说话。”可,对牛弹琴的无力感,我感受到了。上课铃声敲响,他停下了他的言语,可那些话,还反反复复在我脑海回荡。那节生物课,我没抬头看过一眼黑板。我的眼泪汪汪,的确,我哭了一节课。是因为无力感,是因为委屈,是因为他对我的不尊重。

下课了,我的眼泪终于止住。就这样,顶着一张红红的脸,哭的肿肿的眼睛,认真听了一节物理课。下课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茫然的看着桌子上的书发呆,可能才过了十几秒,物理老师,走到了我身旁“马星星,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心间穆然开朗,罗老师记得我的名字。我跟在他的身后,走过了讲台,穿过了人群,在上楼梯时,他苍老的面容显示出几分盎然生机“咋啦?上课的时候怎么哭啦?”已经记不清我怎么回复他了,我到了办公室,他也说了很多,我只记得最后一句话“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他说,不方便的话,就找我的班主任魏老师,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寥寥数语在我心头悠存了多年。虽然,高考物理还是很差很差,但我对罗老师的欢喜,未减当年。他,是一个老老师,带完我们这一届,他就要退休了。他上课,从来不偏不倚,认真授课,他二三十年不带教材上课的惯例,让我们惊奇。我想,教材上的知识早已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平常上课,我们跟不上他的节奏,他的脸常常被气红了,像个哄不好的小朋友,继续拿着粉笔和尺子在三尺讲台上写着那一个个难题。虽然,物理成绩不好,我还是常常喜欢问他题,爷爷和孙女的既视感,我很欣喜。成人礼后的合照,成了我回忆里,和罗老师最后的记忆。

高三下,紧锣密鼓的复习常态里,也偶出现问题。一个不经意的早读,我前桌的男生突然转过来,发出了一个疑问。哪怕是疑问,也锋芒毕露带着冷意

“我想问问,你说话声音怎么是这样的?”

我没有太多反驳的勇气,嘴也早已,发不出任意言语,一转身,眼泪就乖乖顺着他的轨迹,杳无音信。我自己躲在教室后门的角落里,无声的哭泣。我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多年来,多少次言语,对我的打击,已经累积成一座埋藏在深海的冰山,它在晴空万里时,偶会融化,当你触及他的冰山一角,它就会沉溺,直至找不见踪影。

又是一个三年过去,留下更多的是悲伤的回忆。

大专,三年。又是一个三年,我从未对它抱有任何希冀。的的确确,它给我的回应,也有它自己的逻辑。参加的英语演讲比赛,彩排现场,我上去念了几句自己稿词,适应一下话筒说话的场景。在排练厅,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等待彩排全面结束。结束时,我跟着人群的脚步,正打算离去,熙熙攘攘的的人群,被一个人喊住了,我慌忙转过身去回应是我的英语老师,她说了一句

“你的声音不要那么夹,发开说话。”

我好似并没有答应,转过身时整个人已模糊清晰。只记得鼻子酸了很久,眼里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快步离开人群,原在五楼的寝室,我跑到六楼的阳台,去看树影,看天空,看白云,可还是泪花点地。因为这件事儿,我很容易情绪失控。我的声音,我自己,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来自父母,我好似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他们她们都要责怪我,我不解,我很委屈,我只想哭泣。

诸如此类的事儿,还发生过两次,都是在课堂上,老师让我回答问题,不要夹着声音,放开打开。事不过三,我知道。后来,我在手机微信界面,跟她提起,我两岁时,不小心喝过用白色纸杯装着的黑色机油。我当然记不起当时的情景,是我妈妈跟我说,我还去洗过胃,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小朋友却毫发无损,我却落了个这个毛病。

“进化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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