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度回归
待女人离去之后，少年便转过身，对这些动物，旅人以及信徒们微笑着说道：
“她以最美丽温柔的姿态来到世间；她以最高的热情与爱铸她的形象；她以每个生命的内部为自己的庭园；她以每个存在的灵魂为自己的神殿。
当她来到你们的身旁，你们便寻回生命的光；当她来到你们的眼前，你们的灵魂便打上火花；
当她注视着你们的眼睛，你们看到许多璀璨的星光；当她热烈而温柔的拥抱你们，你们便感得星光之上，那更加炽热的，你们遗忘于太阳之中的爱。
一切正在前进的人，冥冥中聆听着她的呼告；一切止步不前的人，灵魂中也传来她的密语。
你们，一切行于大地的人，一切生于大地的存在，一切翱于天穹的鸟，一切天国之中的神灵，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共同的终点，天与地，神与人，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共同的宿命
——回到她身边！回到她身边！回到她身边！
追随自己的意志，热烈去爱！
追随自己的心声，热烈去奔走！
追随自己的灵魂，热烈去翱翔！
你们，一切行于正途的人，你们必回到她身边！
你们，一切误入歧途的人，你们必回到她身边！
无谓正向与反向，如实前进的人，你们必回到她身边！
你们，不必发问，不必发问，不必发问！
一切答案已在你们心中盘旋，一切真理已齐备于你们心间，如实去爱，去奔走，去翱翔！
你们，不必疑虑，不必疑虑，不必疑虑！
千万条通向天堂的道路，与通向地狱的道路，都只是同一条道路，你们，若不行于自己的爱，你们怎有道路可走？
你们，若不通向自己的灵魂，你们何必踏上旅程？
你们，快快聆听，快快聆听，快快聆听！
谁在呼唤你们的到来？谁在渴望你们的前进？谁于你们的灵魂之中，发出热烈而由衷的呼告：快快归来，快快归来，你们何不再度归来！
你们，坐伏在我的脚边，却不应聆听我的教言，倘若你们心中另有呼告，又有哪位圣者的教言，能抵的过真正的星光——那发自你们灵魂的，传达于你们心间的，那璀璨洁净的星光，你们如何不能亲见？
你们，居于这圣山之上，却不应聆听教堂之中传来的祷告，倘若你们祈祷，便也应当这样说：伟大的主呀，一个背弃你的灵魂，要承受怎样的责难？来吧来吧来吧！降下神的责罚，可我还将这样说，小小的主啊！为了走向我自己，为了走向她，我怎能不先将你抛弃呢？
这时候，神灵必给予你们赐福，愿你们抛弃主，愿你们走向自己，愿你们再度回归于她；愿你们拿起她的弓箭——意志、觉悟与热爱；愿你们射出她的箭矢——强力、喜悦与热情；愿你们见到她的花园——灵魂、生命与火焰；愿你们归入她的怀抱——取下她温柔的发，痛饮她热烈的血；哎！愿你们深深的拥抱于她，你们怎肯离开她的怀抱呢！
主对你们说：她的爱永恒回归，你们也必将再度回归她的爱！
而当你们再度归入她的怀抱时，你们也就重拾了主的义理，主何曾说过关乎于灵魂之外的真理呢！
主对你们说：主爱最正直最公义的人，可你们错解主的意思，你们的愚昧令你们成为误教者。
一个人，不对他的灵魂正直公义，他还能对谁公义呢？
你们的身体穿上衣物，你们的灵魂却要裸露出来，欺骗世上所有的人，乃是一种聪慧；欺骗自己却是一种罪过，为何迷茫为何痛苦？你们应如实倾听，不可堵上自己的耳朵。
主对你们说：谁在一切善人中，肯定自己内心的恶，主赞其为诚实者；
谁在一切恶人中，肯定自己内心的善，主赞其为勇敢者；
谁在一切人中，肯定自己内心的价值，主赞其为‘活着的人’；
在一切历史的灰烬与未来的灰烬之中，主说：‘活着的人’既是诚实者，也是勇敢者。
主对你们说：灵魂越是浅薄的人，越坚信自己所行之事是正确的；而一个灵魂深刻的人，却对他自己说：我不只要大错特错，我还要一意孤行，直至踏上赤裸裸的灵魂的道路之前，谁又能给出比我的内心之爱，更高的理由呢？
主对你们说：除我派去的恶魔之外，那些不肯与自己坦诚相待的人，我必于你们心中降下惩处，这刑罚不降于你们心中，哪里又堪作你们的刑场呢？
你们的灵魂是你们的审判官，你们的内心是你们的行刑场，主在那降下神罚，主在那心灵的刑场之中，以神罚换取甘露，你们的灵魂将渗出许多鲜血，那是主的恩惠与慈悲，那是你们自己的甘饴。
主对你们说：‘杀人者有罪。’
你们便用心灵作刀，杀那些心灵中的人么？主还要说：内部的杀人者与外部的杀人者同罪，可是，有一种人的罪，倘若将内部与外部所有的凶手所造的罪全部加上，也不及那种人所造之罪的百千亿分之一！
主对你们说：那样的凶手，是什么人呢？是杀死自己心灵的人，是杀死内心之爱与他灵魂的呼告的人。
主对你们说：不可做那样的人，他切断爱的甘饴，使自己灵魂渴死的同时，他也杀死了上帝。
主对你们说：谁的灵魂不是一位上帝呢？谁的爱与上帝有本质不同呢？神绝无法造出与他相悖的存在，倘若你们污蔑自己的灵魂，如何不是污蔑了上帝呢？
主对你们说：‘不可携带凶器。’
你们便也放下意志的宝剑么？一个灵魂与生命都远比最虚弱的患者更加虚弱的人，主要期待那人直达他的殿堂么？
你们要做主的战士，怎么不拿起意志的宝剑呢？主赐予你们的觉悟的手，驾驭不了你们自己的意志么？你们的意志比主的觉悟更加高贵么？
主对你们说：‘所有人都带着罪，所有人的血，都流着肮脏的东西。’你们便鄙视自己的爱与意志，贬低自己的灵魂么？
主对你们说：‘你们有罪。’可是受造者的罪一定由他自己负责么？纵然他罪无可赦，那个造他的人便一定清白么？
主对你们说：我为何要你们负担自己的罪孽呢，倘若我创造你们，我如何不替你们承担呢？可是，你们造罪，难道是受我指使么，我劝诱该隐去杀了亚伯么？
主对你们说：我哪里造的了你们呢？
最非凡最强力的勇者，从你们之中诞生；
最深刻最喜悦的觉者，从你们之中诞生；
最明媚最热情的旅人，从你们之中诞生；
除此之外，你们之中还诞生许多在心中住着神灵的人，我如何造的了你们呢？
主对你们说：你们的人生之中，必有三件无趣至极的小事。
那挫败着你们，令你们更加孱弱的事；那困扰着你们，令你们更加烦恼的事；那束缚着你们，令你们更加倦怠的事。
可在你们的人生之中，也必有三件唯一重要的事。
凭借你们的意志，收获更高强力的事；凭借你们的觉悟，收获更高喜悦的事；凭借你们的热爱，收获更高热情的事。
低贱者以前者亵渎他的人生；高贵者以后者重拾他的神性。
主对你们说：我绝不要求你们为世界献出生命，而要你们寻回自己的强力；我绝不要求你们为人类做许多贡献；而要你们重拾自己的喜悦；我绝不要求你们心怀美德与公义，而要你们践行自己的热情。
一个大大的善人是我的信徒，可谁若能奉行这种伟大的自私，他便已是自己的神灵。
主对你们说：这世上绝无平等，也不应当平等。强者一定可以欺压弱者；贵人一定比贱人更为有福；活力者一定比将死者更令人喜爱。
主对你们说：这世上确有平等，也从无任何不公。意志能唤回强力，强力也助人登临更高的意志；觉悟能唤回喜悦，喜悦也令人行至更深的觉悟；热爱能唤回热情，热情也令人滋生出更热烈的爱。
一切强者与弱者，贵人与贱人，活力者与将死者，同这些灵魂高贵者相比，都是最下等的人。
主对你们说：对于那些弱者，我真是太过冷漠了！一个凭着自己的意志而行动的人，我要他承担自己的后果；可一个意志之中燃着火焰的人，谁的律法能制裁他呢？谁的爱能限制他呢？谁能阻止他再度回归呢？
而那个敢于触犯法律的人，他连自己的眼睛都还未睁开，他的生命还在丝网中沉睡，我怎敢说他服从于自己的意志呢？
主对你们说：一切历史，皆是必然；一切错误，还将延续；一切反思，皆是徒劳；我劝你们，莫要插手那些迷途者的事，许多羔羊之中，才诞生出一头灰狼，灰狼要先回到他的族群，随后才去爱这些羔羊，可这些羔羊如何能够被爱呢？在这世上，谁能替代一个人来爱他自己呢？敢说出这话的，必是一位恶魔，而非我的门徒。
主对你们说：一个拯救众生的人，必先寻回自己的爱；可要寻回自己的爱，他必先学会抛弃世人。
主对你们说：凡关乎世界的，那是对于自己的背叛，凡回归自己的，世界却更愿接纳这样的人。世界对我如是说道：点亮自己火焰的人，谁都感受到她的热情与温暖，熄灭自己投入于我的人，我却难以感知他的存在。
主对你们说：有的人是我的信徒，有的人诋毁我的爱，可是，我真正期待的，是虔诚信仰着我，并且能够诋毁我的人。
主对你们说：审判日终要到来，可是，我只期待那些已然经历过审判日的人，他们才与我意念合一，一个自己不愿审判自己的人，谁又能够审判他呢？
主对你们说：我对你们的指引，与你们对自己的指引有何不同呢？她不正于你们的灵魂之中欢快的流淌么；她不正于你们的生命之中热烈的沸腾么；她不正于你们的心跳之中猛烈的燃烧么；你们最炽热的血浇筑而成的爱呀，如何不能给出最炽烈澎湃的指引呢？
主对你们说：你们参拜过许多神迹，哪一座堪为你们的太阳呢？你们的意志怎不是唯一的太阳呢？
你们见识过许多武器，哪一把能作为你们的宝剑呢？你们的觉悟怎不是唯一的宝剑呢？
你们聆听过许多教言，哪些义理能铸成你们脚下的道路呢？你们的爱怎不是道路本身呢？
主对你们说：
这太阳，引你们再度回归！
这宝剑，令你们再度回归！
这道路，唤你们再度回归！
能够再度回归的人，已不再需要赐福，神却依喜爱为其赐福！”
少年说完这些话，这些动物与信徒们都露出十分感动的神色，随后便各自离去了。
少年又对旅人如是说道：
“赫尔斯，在这离别之际，你伴我行于此处，真令我感到高兴，于永恒的活火之中，我们绝非第一次相见，在此之后，在千百年后以及更遥远的未来，命运的网与意志的火焰，也将使我们再次相连！”
赫尔斯露出微笑，向他点点头，便也转身离去了，在离去之际，他拿起腰间的白色长笛，奏响魔力之歌：
“最孤高最寒冷的天穹之上
伫立着谁的身姿？
最辉煌最辽远的神殿之内
留下了谁的足迹？
最炽热最滚烫的烈阳之中，
燃烧着谁的焰火？
哦！踏上归途的少年
与灵魂的决定者
宇宙匍匐于你的脚下
诸神跪拜于你的脚边
你再度取回的意志
超出这广阔大地的极限
打破壁垒，如实向前
直达归处的你的意志呀
你已抵达灵魂的极处
你已行至生命的顶点
你的意志之火
永恒燃烧于太阳之上
你的爱与渴望
创造出更多燃烧的太阳
绝非拯救，绝非拯救
而是自我拯救的火焰
绝非引领，绝非引领，
而是自我引领的光芒
行至一切烈阳
以及未来的烈阳之上
临于高处的高处
至于极点的极点
最最温柔的回归者呀
你不为拯救，不为指引
你只取回自己的意志
那灵魂之上的火焰！
踏上归途的少年啊
你的意志与强力再度回归！
你的觉悟与喜悦再度回归！
你的爱与热情再度回归！
于千百次的轮回之中
永燃不熄的
你灵魂的火焰啊！
已再度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