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警觉
赵天瑞被吓得僵直在原地，双眼瞪得滚圆，心跳如鼓。没等他回过神来，任萍已经狂笑着，一把抱住赵天瑞的双腿，兴奋得浑身颤栗，笑声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疯狂与解脱。
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必须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然而，任萍的力气出奇的大，完全不像是她这种年纪和身材所能爆发出的力量。
赵天瑞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抄起身旁的椅子抡甩过去，椅子腿带着风声，直接打在任萍的脸上。
这一击之重，令任萍的头猛地后仰，脖子几乎要折断般偏向一边，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一个名字一边吐着黑血。
“陈院长！陈院长！陈院长！”她的身体不断扭动着，手指诡异地扭曲着，不断抓挠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里有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这老娘们在说些什么东西呢。”一直倚靠在墙角，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学生冷笑道，“成大的校领导，到了这种时候，也是如此丑陋啊。”
说着，他缓缓走过来，眼神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一脚足球踢般用力踢在任萍的太阳穴上，随后又是一脚，再一脚，再一脚……直到任萍被踢得面颊骨凹陷，血液不断从耳孔、鼻孔和眼角流出来。
至此，他仍不过瘾，又从脚边提起一把倒落的椅子，狠狠将一只椅腿插进她眼窝后，还是不肯罢休。
“玛德，差不多得了。”孙方宏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
“你踏马放手。”那人一把拍掉孙方宏的手，又冲任萍的脸上吐了口痰。
“真是恶心啊。”另一个学生也冷笑道，接着，他又冲仍然不知所措的保安喊道，“喂，开枪打爆这女人的头啊，你手里的家伙是摆设吗？刚才的气势哪去了？”
保安猛然反应过来，立刻恶狠狠地端起枪，先是对准了刘朔，又将枪口移到孙方宏面前，再回身反复瞄准赵天瑞和坐在地上的女孩，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该动手的时候不知道该干嘛，现在又开始装腔作势了吗？”孙方宏趁他扭头之际，一个跃步侧踢踢在他腰部。
保安“啊”的一声刺耳长叫，痛得弯下了腰，空出一只手来捂住腰部。
刘朔见机趁势夺过了他手里的霰弹枪。
“你……”还没等保安嘴里的脏话骂出口，刘朔已经调转枪身，将枪口杵在他鼻尖前，眼神冷冽如刀
沉默地对峙间，保安半弯着身子，仿佛一只即将被风暴卷走的枯叶，满脸惊恐地将双手挡在脸上，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呆愣地盯着刘朔。
坐在地上的吴蓉也被这场面惊得挺直了身子，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喘息。
“还不杀了他，你等什么？”拐角的学生双手交叉环抱，眼神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冲着刘朔讪笑道，笑容里藏着无法言说的恶意与期待。
须臾之间，刘朔放低枪口，将霰弹枪塞到孙方宏手里，转身往窗口走。
忽地，他顿住了脚步。
门外，起初只是微弱的动静，但很快，癫狂的笑声和惨叫声骤起，就像地狱之门被猛然推开，声音就在同一层楼的位置响起，清晰而刺耳。
刘朔快步走到窗边，往二楼另一头的阅览室望过去，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成大地狱般的十余天的经历在他脑海中转瞬而过，那些日子里的恐惧、绝望和挣扎仿佛又重现眼前。
他不想回忆，也不愿再经历，然而噩梦却似乎又再重演。
李文几人见他面色有异，也纷纷聚到窗边，他们的脸色都是陡然一变。
由于区图书馆的主楼是“工”字型的结构，所以另一头的那间阅览室里的景况可以透过几扇窗户大致看清楚——
笑脸，那些疯狂且无畏无惧的笑脸，单纯想要倾泻虐待和暴力欲望的疯癫的神情，在窗前不断闪过。他们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肆意地践踏着人类的尊严和生命。撞击声、倒地声、狂笑声、绝望的呼救声、哀嚎声，交织不绝。
几个女生不断拍打着被锁死的阅览室的房门，眼中充满了绝望。然而，很快她们便被狂尸扑倒，被按在地上不断殴打，血液喷溅出来，如同盛开的红花。
狂尸的袖口很快染成红色，甚至脸上也沾上血珠。但他们的下手却更重，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疯狂都倾泻在这几个无辜的女生身上。
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生大概是看见了刘朔几人，绝望地站在窗前振臂呼喊，仿佛在寻求最后的求生希望。
刘朔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只能看见那男生背后忽然出现一个疯子的狰狞的笑脸。
刘朔伸出手指，急切地朝那男生不断指点。但下一秒，那疯子猛地揪住男生的头发，将他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往窗沿上狠狠砸下。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疯子又将他抓起来，再次狠狠地砸下去，重复数次后，那疯子笑呵呵地抓起他的头发，将血流满面、已经不成人样、扭曲变形的脸对着刘朔他们的方向摇动。
屋里的其他疯子也似乎被这一幕吸引，纷纷凑到窗边，刘朔几人的视野里便忽地出现了很多张血迹斑斑、狂笑的脸孔。
那些血肉模糊的脸孔死死盯着刘朔他们，空洞的眼神里满是狰狞的暴意，仿佛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另一头的阅览室，将里面还能喘气的人全部亲手打死。
刘朔的眉头紧蹙，他后退一步，迅速将屋内的几扇窗户关上，又拉紧了窗帘，试图隔绝这恐怖的一幕。
保安仍坐在借阅窗口旁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呸呸呸”地不断往地上吐着嘴里的血沫。
刘朔警觉地看了一眼保安，又走到门边，抓住把手晃动了两下。
出乎意料的是，门竟然没有反锁。他旋即向李文他们使了个眼色，又冲屋门侧了侧头。
几人立即会意，迅速推了两张长桌过来堵住门，这样，一道虽然摇摇欲坠但姑且算是形成的防线，让他们暂时有了一丝安全感。
就在此刻，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自楼下的方向零星响起，紧接着枪声愈来愈近，点射声也变为密集的有序的连射声。
无须移动到窗口查看，刘朔他们便知道，留下的几名驻守士兵早已察觉动静，正在这栋建筑内清缴混乱。
凝神细听间，几声陡然响起的压抑着的叫喊让屋里的几人心头一紧，随后便是一阵混乱的枪击声和搏斗声，伴随着纷杂的脚步声，直至枪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那些疯子的嘶吼狂笑。
屋里几人的脸色都逐渐变得阴沉——他们清楚地明白，那些原本训练有素又健壮的士兵，在片刻后，也将变为那些狂人中的一员。
可靠的盾，也将会是致命的矛。
晚上约摸九点的时候，门外的喊叫声逐渐平息，仿佛狂风骤雨后的宁静。
刘朔四人经历过比这更惨烈的情况，因此只是沉默着坐在屋内的一角，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而吴蓉，此刻似乎已经被吓得心态失衡，只要有一点点响动，便会让她大呼小叫一阵子，眼睛里满是无助。
保安躺在一张桌上，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蜷缩着，已经入睡近一小时。期间，刘朔一直保持着警惕，不时注意他的动静。
至于那两个艺术气息浓重的学生，陈兵和陈志，在十几分钟前忽然开口说了两句不合时宜的话，似乎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找点乐子。
“我叫陈兵。”其中一个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又补了一句，“在你们几个死之前，和你们通个名字也算是礼貌。”
“陈志。”另一个也张口接上话，语气里同样带着几分戏谑，“顺带一提，我们是堂兄……”
“没兴趣。”刘朔仰头闭目，打断了他们的话，声音冷硬，显然没有聊天的心情。
“你踏马说什么？”陈兵骂道，站起身朝四人的方向迈步，似乎对刘朔的态度感到不满。
“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的人，就不必自报家门了。”孙方宏瞪着眼睛站起身，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你们俩到现在除了插科打诨，能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话？”李文也帮腔道，显然对这两个学生先前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说话间，“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响声忽地响彻整间屋子，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几人说了声，纷纷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心跳骤然加速，未知的不安再次笼罩心头。
一秒、两秒、三秒，黑暗中没有任何动静。
借着映照近屋子的惨白月光，刘朔猛然惊觉——桌上方才侧躺着的保安不见了踪影，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众人也很快看出端倪，屏住呼吸盯着那影影绰绰的一隅，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动静。
片刻后，吴蓉忽地伸出胳膊，笔直地指向黑魆魆的拐角，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