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崩溃
刘朔和孙方宏飞快地冲上六楼的走廊，心跳如鼓。
走廊里黑魆魆一片，只有尽头的620寝室门缝中倾泻出微弱的光线。
两人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刚到寝室门口，门便仿佛有感应一般迅速打开，李文像是已经等待了许久，一把将他们拽入屋内，然后迅速而果断地将门关紧。
与此同时，席昌盛动作麻利地用桌子和行李箱再次将门口牢牢堵住。
“什么情况？”李文一脸急切地问道，“我们在楼上都能听到底下的动静。”
刘朔大口喘着粗气。“入口的门破了，丧尸冲进来了，一楼已经失守，死了不少人，现在走廊上到处都是那些丧尸。”
“没守住？”席昌盛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们不是下去帮忙加固门口防线了吗？怎么会这样？”
孙方宏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不知道怎么搞的，门外那些丧尸本来没察觉到我们，但突然就开始发了疯一样地撞击大门，之前垒起来堵门的桌子瞬间就被冲垮了，玻璃门也碎了一地，外面的丧尸直接冲进来，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李文听了他们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忙掏出手机，迅速翻看着12栋的群聊信息，片刻后，他无奈地对着众人摇了摇头。“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可能？”孙方宏急切地凑过去查看，“玛德，动静这么大，怎么都睡得像死猪一样？”
话音刚落，原本沉寂的班级群突然活跃起来，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示不断刷新。
“喂，你们男生楼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闹出这么大动静！”一个女生率先发问。
“要不要人睡觉了！”
“啊，是哪一栋？不会是12栋吗？”
“我好像听到了惨叫声……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刚才没太注意听，还以为是有人从阳台扔东西下去的声音呢，真出事了？”
“男生说话，是不是你们那栋？到底怎么搞的？”
班里的女生住在春风园3栋，与男生所在的秋月园12栋相距甚远，直线距离超过百米，两栋楼之间又隔着数栋其他建筑，因此，女生们对男生楼的情况一无所知。
班里的男生大都集中在六楼，对刚才发生的异常情况也并不是十分确定，有几个胆大的男生从阳台探出头去观察情况，但夜色朦胧，视线受限，只能看到楼下一片混乱的景象。
这时候，一条消息突然蹦了出来。
“听郑波说，有丧尸冲进12栋了，你们还好吗？”
一向不在群里发言的陈玉玲忽然说话。
孙方宏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屏幕上，那条突如其来的信息令他心跳猛地加速，刚刚平稳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而不均匀。
大一开学不久，他在寝室几个兄弟的帮助下，鼓足勇气向班里最漂亮的女孩陈玉玲发起了追求，随后便开始了一段长达三年的花销巨大的恋爱。
然而，好景不长，大三暑假到来前夕，班里的周攀突然介入，与陈玉玲走得越来越近，从起初的不避讳到后来公开场合的亲昵，最终，孙方宏无奈选择和她分道扬镳。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即使刻意回避，但只要孙方宏听到与陈玉玲有关的消息时，他的脸上仍会露出无法释怀的复杂复杂。
此刻，陈玉玲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什么？郑波的消息准不准？”
“郑波的消息怎么会不准，你们不认识他？出了名的灵通。”
“玉玲，这种时候，你有小道消息多和姐妹们共享啊……”
“什么叫小道消息？人家玉玲知道的都是关键信息！”
“就是，玉玲，都指望你了，我们班只有你和郑波走得近。”
“玉玲你确定？男生那边被丧尸冲进去了？是不是有人死了？”
“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词啊，我好害怕啊。”
“搞什么？你们男生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每栋楼都在加固一楼门口的防御设施吗？”
“加固了也没用，关键还是要看人怎么守。我们这栋楼不是就守得很好？”
“丧尸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早死晚死都是死。”
“都说了别说这么可怕的词啊！”
“谁知道男生那边怎么搞的，防守那么松懈，你们可不要把丧尸引到我们这边来！”
“被丧尸攻破的那栋女生寝室，10栋对吧！这才多长时间，现在已经整栋楼都是丧尸了！周围几栋楼的姐妹现在都很危险，你们12栋是不是也想把周围人都害死？”
“还好我们3栋离你们远，不然也被你们连累了！”
“别来害我们！”
“想死你们自己去死！废物！”
群聊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指责和恐慌交织在一起时，一向寡言的吕兰兰突然说话：“你们不用这么说吧，毕竟都是同班同学。”
“去尼玛的同学，你乐意做同学你去做！这帮蠢人要把我们都害死了！”
“你们男生别把丧尸引过来！最好把那些东西困在12栋别出来！”
“你们死就死了，我可不想那么早死！”
看见班里女生和平日印象中相差甚远的嘴脸，男生们似乎懵了片刻，随后便发起了猛烈反击。
“张婷婷你踏马嘴很贱啊，一句接一句的，咒我们死？”
“曹尼玛就咒你们怎么了？”
“先不说12栋现在情况怎么样，真要是男生那边出了事，学校里的情况只会更糟糕。”吕兰兰再次尝试缓解气氛。
“草泥马的，吕兰兰你别踏马说话，真出事我第一个把你推出去！”张婷婷继续叫骂。
“尼玛币的张婷婷，你要推谁出去？我踏马弄死你！”
“怎么？吴越是吧，找不到女朋友只能找个吕兰兰这样的，你踏马也活不过明天！”
“张婷婷你别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谁都想活下去。”班里另一位女生看不过眼。
“是啊，算了，我们寝室水快没了，男生那边可以分一些吗？”
“你糊涂了，那帮男生会有脑子提前打水？再说你指望谁不要命给你送？”张婷婷戏谑道。
“哎，你们男生真是可恶啊！连个门都守不住吗？”
“不如把水和吃的都给我们！”
“真踏马一帮废物！”
“害人精！真怕死了！”
“我们女生楼怎么稳固得很？你们男生能做成什么事？”
“都别吵了！男生寝室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副班长甘婷终于出现以平定局面，话里带着几分威严和急切。
班长叶伟结束隔岸观火，冒出头来：“我听到一些动静，但听不太清楚，好像是一楼玻璃碎裂的声音，你们说的惨叫声，我好像也听见了。”
“那边楼下现在什么情况？”
“现在楼下没几只丧尸，我刚在阳台看，有很多丧尸往楼里涌，现在大概都聚集在一楼走廊。”
甘婷继续追问：“确定吗？12栋有丧尸进去了？”
“嗯。”仅仅一个字，让群里原本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甘婷继续发问：“一楼已经不安全了，二楼和以上楼层呢？”
“还不清楚，”叶伟说，“我们现在都在宿舍里，暂时还不打算出门查看。”
“行，别出门，男生都保护好自己。”甘婷说。
从刘朔冲进寝室到此刻，不过短短几分钟，但他的眼前却仍然不断盘旋着刚才在一楼惨烈死去的那些学生的尸体，那些人惊恐、无助和绝望的死前神色，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刘朔。”李文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什么情况？”
刘朔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简明扼要地叙述了刚才的惨况，关于那些血腥、混乱、恐惧的场景。
听完刘朔的叙述，李文和席昌盛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一楼入口有二十多张长条桌，你们又搬了三张长条桌过去，竟然被那群丧尸活生生地冲垮了？”李文的语气里充满了震惊。
“对。”刘朔微微掉头，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些血腥的场景，“那些丧尸极度疯狂，力气远超常人，玻璃门根本没承受住他们的冲击力。”
“远超常人？”
“对，根本不像是那种体型能使得出的力量。”
“尸群里，有一个很显眼，穿连衣裙，瘦得很，戴眼镜，不知道以前是哪个学院的老师，我亲眼看见她把一个人的小腿直接折断了。”孙方宏抹了把汗说。
“什么？徒手？”李文大惊。
“嗯。”孙方宏点点头。
“除了你俩，在场其他人都死了？”席昌盛忍不住问道。
“有少数几人反应比较快，逃回了寝室。”孙方宏说，“有个人一直在疯狂地擂门，但里面的人估计是已经吓破了胆，没人敢开门。”
“真是孬种。”李文暗骂一句，“自己室友都不救，孬种。”
“没有丧尸追上来吗？”席昌盛紧张地用耳朵贴着门，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二楼还安不安全？”
“没有。”刘朔顿了顿，“我上来的时候，和孙方宏一起把一楼楼梯口的铁门关上了。”
“是我和他一起关的。”孙方宏拍了拍刘朔耷拉着的肩膀，“只能这样做，不关，整栋楼都遭殃，当时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是的，最起码……”席昌盛蹑手蹑脚地走回，“起码现在二楼以上是安全的，如果不那么做，丧尸冲上楼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刘朔揉搓着太阳穴喟叹道：“这栋楼的入口已经崩溃，放任丧尸在一楼聚集，除了迟早牺牲掉一楼以外，那些东西闯上楼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楼栋群里突然弹出一张图片信息。刘朔随手点开，只看了一眼，表情便瞬间凝重起来。
那是一张由112寝室的某人透过门框上的玻璃窗拍摄的照片。
画面里，八九只浑身是血、站姿扭曲的丧尸正站在一楼的走廊上。它们在暗淡的廊灯下显得异常恐怖，有的虚视前方，有的仰着脖子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其中一只丧尸，从残留的衣物和身形判断，似乎是先前帮忙的一楼学生，此刻，已经沦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所有看见这张照片的人都很明白其意味所在——只要一楼的任何寝室打开门，这些丧尸就会在一瞬间冲进去，将屋里的人撕碎。
“一楼的走廊已经挤满了这些东西。”发照片的人发出消息，语气中充满了绝望，“我们死定了。有人关上了楼道口的铁门，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是的，现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另一个人附和道，“这些丧尸根本就不打算离开，它们肯定知道一楼还有活人。”
“关上门的人一定是楼上的！”有人愤怒地指责道，“那几个人关上门就是想让我们一楼的人充当牺牲品！”
“没错，铁门比玻璃门结实多了，难保楼上的那些人不是早就有这种想法，想让我们一楼的人先喂丧尸！”
“要不是楼道口的门被关上了，刚才肯定有人能逃上楼去，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刚才下来帮忙的那几个王八蛋！你们踏马的不得好死！”
“我们寝室很快就要弹尽粮绝了，想出去找吃的都没有机会了，开门就是死！”
“要是真逃不出去了，我们踏马一起把铁门砸开，让楼上的人一起死！”
“是谁这么恶心，不把一楼兄弟的命当命？”楼上的人也开始说风凉话。
“不是我们四楼的，我们这没这种人。”
“关门的肯定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下去坑人，是不是和一楼哪个人有仇啊？”
孙方宏看到群聊里的这些信息，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气血直往头上涌。
他忍受不了这种无端的指责，立刻准备拿起手机进行辩解。
然而，刘朔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顺势按住了孙方宏的手，冲着孙方宏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辩解的时候，就算你告诉他们关门是无奈之举，也没人会相信你。这些人一半在看热闹，一半已经失去理智。”
从危机爆发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一天的时间。
然而，周遭的一切已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