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蛇舞
硝烟起，战鼓鸣，长蛇狂舞待出征；
将星亮，刀剑横，将军欲留万古名。
庞涓站在一字长蛇阵的阵眼，以剑为令，左右指挥，从容不迫。赵王和乐祚各自带着一队人马从两侧杀来。一字长蛇阵首次出战，成效将会如何，魏卬和安邑城楼上的每个人都在期待着。
赵王只觉得一靠近一字长蛇阵，就有一种逼人的寒气迎面袭来，颇感震慑。但赵王也曾身经百战，便稳定心神继续冲锋。两军短兵相接之际，赵王一骑当先杀入阵中，并未察觉异样，于是直奔庞涓而去，但是越杀越觉得难以再进，回身再看，只见“长蛇”首尾相连，自己已经被团团围在了中央。
墨翟在城楼上看得清楚，感慨道：“鬼谷阵法果然奇妙，这般变化绝非生搬硬套，其中多有庞涓自己的想法和临阵的判断，如果换了别人，即使一模一样地学来，只怕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赵王大意了。”
墨翟说得不错，赵王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高喊后队变前队，速速撤出，然而这时要再出去难如登天。那边的乐祚一样不好过，自己被团团包围，又不能杀出去，转念一想，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带着人马再次冲向庞涓的阵心。庞涓并不阻拦，看他冲来，提起枪亲自接招，只消二十个回合上下，便挑飞乐祚手中的大刀，顺势将其打下马来。一旁的士兵见状，立即上前把他五花大绑，抓入安邑城中。
赵王被困多时，庞涓抓了乐祚，转过来要抓赵王。忽然，阵外有响动，原来是魏缓见赵王、乐祚二人带着人马进去良久没有出来，怕有意外，于是率领本部人马和陈旭、冯谦二将杀来。庞涓令剑一抖，一字长蛇阵散开，放出赵王；再一挥，又恢复“长蛇”模样。庞涓位于阵头，冲着魏缓杀去。
魏缓看到赵王回来，正想着乐祚在何处，忽然又看见庞涓冲自己过来，赶忙让身边的两位将士拦住。但这两个人哪里是庞涓的对手，三五个回合后就落荒而逃，魏缓和赵王趁机回到大军队列。庞涓浑然不惧，指挥一字长蛇阵杀向赵军，“长蛇”如同一个锥子插入赵军。安邑城上的众人远远望去，庞涓的人马就像长蛇一般肆意乱舞，势如破竹，赵国兵马大乱，立刻溃败，即使龙贾带兵多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阵势。
转眼之间，庞涓杀到魏缓面前，魏卬有令最好活捉魏缓，所以庞涓收起枪，抽出腰间宝剑，只见他使出鬼谷剑法，寒光一闪，魏缓知道自己没有招架的能力，所以干脆放弃抵抗，冷眼看着庞涓，这一举动让庞涓感到诧异，手中的剑略一停顿。忽然，魏缓身旁的护卫将手中的剑轻轻一挥，竟然轻松化解了庞涓的招式。
“墨家剑法。”庞涓见过冯况的墨家剑法，只一招就看出了来人的剑法。
安邑城上的墨家众人也同时脱口而出：“墨家剑法。”
墨学乃是当世之显学，传人遍布天下，魏缓身边有人会墨家剑法并不奇怪，但是只用一剑就替魏缓解了围，天下间有这样水平墨家剑法的人并不多。
“师父，会不会是他？”墨家弟子说。
“这里太远，我们稍作观察再说。”墨翟回道。
庞涓看到来人轻松化解自己的招式，不敢大意，再次使出鬼谷剑法，来人举剑还击。
“鬼谷剑法——崇山峻岭！”
“墨家剑法——兼爱！”
双剑相交，所有人只见剑影闪烁，不见人影，又听到兵器碰撞之声不绝，足见两人招式速度之快。
忽然，两人分开，站立在原地。
“你用的是墨家剑法，你是墨家的人。”
“你的剑法不错，但是你还没有尽全力。”
“魏缓谋权篡位，你不要再跟着他了。墨家巨子墨子也在安邑城内，你快收手吧。”
“出剑吧！”
来人话不多说，再次进招：“墨家剑法——非攻！”
他的剑直逼眼前，庞涓只好再出新招鬼谷剑法“重峦叠嶂”。
在一般人看来，两人的招式比方才放缓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次的招式比刚才要凶险得多，而且每招又藏了更多的后手。
“师父，一定是他！”
“不错，看这招式和这身法，一定是他了。”
墨翟说罢，转身就下城楼，走到城墙一半高的地方竟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然后从旁边拉过一匹马来，飞身上马就要出城。后面的一众弟子纷纷跟上，魏王看墨翟要出城，赶忙下令打开城门。
战场上，庞涓和来人再次分开，庞涓额头见汗，来人面不改色，足见功力之高深。
“你还有招式吗？”
庞涓看着他说：“你收手吧，魏缓不会赢的。”
“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就太让我失望了，鬼谷剑法不应该如此而已。”
说罢，来人再次使出手中的剑，庞涓的招式已经散乱，无力招架。就在此时，庞涓的身旁突然横出一剑，拦住来人攻势。
“胜绰，果然是你！”墨翟说。
“师父。”
“收手吧，跟我回去。”
“师父，徒儿不能跟您回去。”
“你杀了师弟，妄兴干戈，犯了门规，但是为师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为师好吗？”
“师父，这些事情确实是我做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也不想回去见那些人，你放我走吧！”
“我是巨子，放你走，对得起墨家的徒子徒孙吗？”
“那弟子得罪了。”
说罢，胜绰一剑刺来，墨翟还剑，墨家剑法对墨家剑法，但是双方都有所保留，以守为主。墨翟老当益壮，剑法沉稳，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赵王那边早就和魏缓一起带着败兵逃走，战场上只剩下赵国的残兵败将。这一战赵国损兵折将，赵军已退出百里之外。胜绰看大队人马已经撤走，找个机会转身就逃。
墨家弟子赶忙要追，魏卬过来说：“赵国吃了这场败仗，想必会撤回赵国境内，墨子如果贸然追赶，恐怕中了赵王的计谋。既然已经知道胜绰去向，来日方长，不如先回安邑城内，魏国稍作休整之后就会派兵前往赵国索要魏缓，到时候，墨子再和墨家众弟子一起捉拿胜绰也不迟。”
墨翟见到胜绰，又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心乱如麻，正不知是否该追赶下去问个清楚，听到魏卬如此说，心想也有道理，便和众弟子一同回到安邑。
这一战，庞涓带着自己刚演练的阵法，在战场之上初露锋芒，化解了魏国灭国危机，一代将星之路，从此开启。
安邑城已被困多日，解困之后，魏王一边派人四处抽调兵马粮草，恢复元气，为今后的战斗做准备；一边派人打探消息，得知公叔痤的人马在河西未遇到什么抵抗，他们长驱直入，已经要兵进石门了。听到这个好消息，魏王心情大好，重重封赏庞涓等诸将和墨家众人，另外加派给庞涓五千人马，让他好好操练，准备出兵赵国捉拿魏缓，同时帮助墨翟捉拿胜绰，以报守城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