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不周

“王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庞涓争取时间。他的一字长蛇阵是我见过的最强阵法，等到他稍有所成，我们就可以和赵国一战了。”

“你说的‘二不周’，真的会发生吗？”

“这是肯定的。赵国如果攻破了安邑，就等于得到了魏国，到那个时候，赵王又凭什么把自己得来的土地平白交给魏缓？只是现在魏缓手中的兵马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们之间暂时不会发生什么冲突。而魏缓也一定明白，安邑城破之日，他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尴尬。所以他一定会保留实力，以防赵国的攻击。这样一来，其实我们只要专心对付赵国就可以了。”

“话虽如此，但魏缓会想到这些吗？”

“如果他想不到，那我们就让他想到。”

“怎么样可以让他想到？”

“说客。”

两军交战，也只有有胆魄的人才敢担任说客。

“墨子多日来同诸位墨家高贤一起帮助魏国守城，魏王心中无限感激。大恩难报，今日魏卬亲来道谢，并献以薄礼聊表敬意。”魏卬说。

“墨家向来反战，韩、赵两国无故兴兵，墨门中人理当相助。”

“如今，韩国已经退去，只剩赵国和魏缓，我们的压力就小很多了。今天魏卬前来，是有不情之请，希望墨子能再出手相助。”

“公子尽管说。”

“如今韩国退去，魏缓能力有限，敌军主力只有赵国。我希望夫子能够作为说客去魏缓那里劝说他，从而离间魏缓和赵王的关系，则安邑解围指日可待。”

接着，魏卬把“二不周”的详情给墨翟说了一遍。

“这样可行吗？两军交战，师尊贸然前往，岂不是让自己置身于险境？”墨翟大弟子禽滑釐说道。

“若是其他人前往，魏缓必杀无疑；但若是墨子前往，则必然可以全身而退。因为墨子闻名天下，若是谁敢对您动手，就是与天下墨者为敌，与天下贤者为敌。墨学乃是当世显学，谁敢做这样的事？魏缓就算能逃得过墨者的追杀，做了魏王，谁又会去投奔一个连墨子这样的贤者都敢杀的人呢？”

“公子之言有理，老夫愿意前往。止息干戈就是墨家一直追求的，若魏缓能够听从最好不过了。”

“魏卬在此谢过墨子。”

第二天，墨翟和十多个弟子一同来到魏缓军营外，让人通报墨家巨子前来求见。魏缓不敢怠慢，立即让人将墨翟等人请进来。

“墨子前来有何指教？”

“公子，实不相瞒，老朽今天乃是为做说客。武侯是否有遗命老夫不晓得，但是现在魏国上下都认公子罃为魏王，公子何必妄兴干戈导致生灵涂炭？”

“墨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劝我撤兵吗？”

“不错。公子可知道韩赵联军之所以多日攻不下城，正是因为老夫和众弟子一直在安邑相助守城？”

“这是为什么？您应该知道此时谁的力量更强大。安邑已是孤城，我们围困日久，假以时日，安邑城必破。到时候刀剑无眼，难免杀戮，墨子在城内恐怕也会有危险，不如早日离开为妙。”

“城破之日，城内的人难免会有死伤，老朽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在老夫看来，只怕公子也会陷入险境。”

“墨子何出此言？”

“公子应该知道韩国退兵了。”

“当日韩王要撤兵，我就在旁边。韩国刚刚灭郑，有诸多事务要处理，所以先撤了。”

“韩国撤退就是公子陷入危险的原因。此前韩、赵两国互相牵制，即使最后有了实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公子还可以退一步自立为魏王，然后让两国从魏国拿好处，从而使自己处于不败之地。现在韩王退去，目前公子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赵王暂且不会动手。但倘若哪天赵王胜了并顺势拿下魏国，他又有什么理由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土拱手让人呢？”

魏缓恍然大悟，说：“这样一来，只要安邑在，我反而会有一线生机。”

“不错，老夫此次前来就是要给公子指明，留在此地绝非明智之举。”

“我谋划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能够攻破安邑做魏王。如今，攻破安邑反而会成为我的催命符，真是造化弄人。”

“公子，请及时收手吧。”

“此事不劳夫子费心。我早已想好一切，到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做。”

“公子不愿听老夫的劝告吗？”

“墨子不用多说了，请快快回去吧。”

“公子既然执迷不悟，老夫只有告退了。”

墨翟和弟子们离开魏缓军营，回到安邑。忽然，魏缓营帐中出现一人，只见魏缓对那人说：“他说得很有道理。”

“他说的话一直都很有道理。”

“所以你认为我该怎么办？要像他说的那样逃走吗？”

“赵王不动手则已，若他敢对公子乱来，那么，有危险的人就只会是他。”

“只要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安邑城中，魏王和魏卬见墨翟回来，赶忙上前问候。

魏王道：“墨子，今日之说，魏缓如何回应？”

“我看他态度坚决，似乎并不打算撤走。”墨翟说。

魏卬说：“他不是这种不识时务的人，不知是虚张声势还是另有所图。”

墨翟问道：“不知道我那个逆徒胜绰，魏王查得如何了？”

魏王道：“孤已派人多加查访，有人报告说曾在安邑城中见过此人，但后来就不见踪迹了。不知他现在是已经离开了安邑，还是藏匿在城中。孤已派人继续排查，若有消息必然立刻告知墨子。”

“多谢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