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谋
我躲在门后,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头皮紧绷,透过木板缝隙看着。后背紧紧抵在墙上,双手握紧又松开,害怕的在墙上摸索。无意间,摸到一根木棍,我惊觉地低头,一看:榔头——锈迹斑斑儿童拳头大小的榔头。
我轻推开木门,一榔头锤在男子的后脑勺上,“duang”的榔头杵地。
男子回身,不敢置信地看来。
我抡起榔头又是一锤,锤在他心口上。
他眼里闪过不可思议,应声倒下。
我见他倒下,又是几锤抡在他胸口。每抡一锤床边的老头弹动一下。
直到无力,实在抡不动才握紧榔头,死死盯着老头休息。
我很疼,眼前发黑,摇摇欲坠。可我不敢昏。努力瞪大眼睛看着老头所在的方向,其实啥也看不见。眼前一阵阵发黑,已是强弩之末。
老头见我杵着榔头没动静,小心放下手臂,用商量的口气说:“姑娘,你别杀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我抬下巴指指躺着不动的人,强撑起精气神说:“你看看死了没。”
他哆哆嗦嗦试了试鼻息,又赶紧摸向颈动脉,吓得仰倒,大吸口凉气说:“没气啦!没气啦!杀人啦!杀人啦!”
他眼睛乱瞟,六神无主,双手抖得如筛糠。
我拖着榔头向他靠近。
榔头的拖动声惊醒他。
他满脸慌乱,眼里却迸射出希冀的光,雀跃地说:“姑娘,别怕。我给你处理尸体。”
我与他隔着一榔头的距离。
他不知疼痛的快速爬到桌边,几下扫开地上的垃圾,拉开木板,地窖的入口映入眼帘。又连忙折返回来,拖动男子向地窖而去。
没想到,死人这般沉。
他一拖一蠕,好几下才堪堪挪动一点。
他并不气馁,反而越拖越高兴,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死的好!死的好!我儿大仇有报,大仇有报啊。这姑娘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啦!”
他高兴着高兴着,又开始动哭起来:“都是爸没用,都是爸没用啊。你死了这么些年,爸连仇都不敢给你报。爸没用啊!”
他吭哧吭哧地拖着尸体,又哭又笑,活像个疯子。
“听妈妈的话别叫她受伤,听妈妈的话······”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老头吓得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我,黑暗里,脸上的表情怪异又扭曲。
我示意他拿出手机。
他在男子身上一通摸索,找到手机,拿出来,给我看。
我伸手接过手机,关掉铃声后扔进地窖。
他后怕后接着拖尸体。
安静地拖尸体。
不在絮絮叨叨。
没有开灯,屋里麻麻杂杂的,看不清又看得清。他乘着最后一缕光将死人拖到地窖口,用力的将他推下地窖。
“碰”的一声闷响,死体敦实地砸在土地上。
“陆杰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
院外传来人声。
“你去秦老头家看看。”
我几步蹿到窗边,躲在墙边,掀开窗帘一条缝向外看。
院外的路上,有人坐着小电驴看手机。
有个黑影一步步朝屋子走来,抱怨道:“这黑灯瞎火的,一看就是没人,看什么看。”
他用手机照着脚下的路,朝屋里叫道:“秦老头,在家没?”
我回头看向不做声的老头,他悄悄盖上地窖,坐在地上看我。
“灯也没开,怕不是死在屋里了吧。”
老头直挺挺倒在地上,装死不动。
我猫腰躲到门后,紧紧贴在墙上。
“碰”
门被大力推开,抵在墙上,一束光打进来。
真好。
我又瘦脚又小,不然我可真是藏不住。
“妈的,臭死了。”
光束转过方向。
我躲在门后,手心冒汗,吞咽了几下口水。
“这他妈的什么破车。”
“啪啪”
我透过窗子,看见屋外小小一束白光,照在花田里。
“怎么拍不亮。不会真的坏了吧?”
“别拍了,到时候开不走了更麻烦。”
“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还不是那死样。”
“可惜了。”
“是啊!怪可惜的。”
光束扫过,小电驴开走了。
我抬手拉上窗帘,关上房门,拖着榔头向老头摸去。
地窖昏黄的光,骤然打亮。
我心脏收紧,后怕不已。
大意了。
太大意了。
他要是要我命。
刚刚我怕不是死了。
这可是他家。
我俯视地窖:方钢烧的楼梯焊在地窖口,几乎垂直而下。
陆杰居然没死。
命真大!
他下巴杵地,艰难的向手机蠕动。手机亮着,有人打电话过来。
秦老头开灯,转身看见,杀过去,一脚踹飞手机,四处寻摸,走到角落,拿着把洋锹过来,高高举起,正要拍下。
我出声道:“别溅血,不好弄,味儿还大。”
他稍偏一点,一锹拍在陆杰胸口。
陆杰一抖,有血从口中涌出。接着一锹一锹又一锹拍在他上身,恨不能将他拍成肉泥。
“别拍了,血流出来了,不好处理。”
秦老头放下高举的洋锹,蹲下看双眼瞪圆的陆杰,双肩耸动,渐渐发出“桀桀”的笑声:“死了!”
猛然站起,一甩洋锹,欢快叫道:“死得好!他早该死了!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慢慢落下泪来,又抱头蹲下痛哭,又哭又笑,表情狰狞扭曲,又透出一股大仇可报的痛快。
我不想看他发疯,顺着梯子下去,随手带上地窖盖板,掩住灯光。
秦老头见我下来,说:“姑娘,你报警吧,人是我杀的。”
“就这样?”我不满地问。
“啊?!······”
他反应过来,问:“你还想哪样?”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轻饶过一个罪人。他们必须赎罪!”我诱惑道。
“对!必须赎罪!一个也不放过!杀!杀光他们!杀光这帮畜生!”他满脸狰狞,完全不见以前的憨厚老实,胆小怕事,之余戾气与狠辣。
我实在难受,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先把他处理了。”
秦老头起身,在卡卡拿来锄头,开始挖坑。
他埋头苦挖。
我靠坐在楼梯下,开始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