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铳齐发天地惊
近百人一天时间，消耗了上百斤颗粒火药和十几斤的铅子。
换来的是阵型越来越整齐，排枪越来越密集。
甚至在朱樉简单的口令下，还能够实现行进间射击。
“进！”“停！”“射！”
三个字吼得这些从军十年以上的老兵们耳朵都起茧子了。
三个千户看着朱樉亲自操练，也都若有所思。
沈从云摩挲着自己手中的短枪：“郭兄，若是我手下士卒全都练成如此阵型，你要多少人才能够冲到我面前？”
“如此阵型，一百六十步时士卒怕就要出现伤亡，百步之时弹丸就变得又密又齐。”
郭孝仁虽然看上去有些愣头青，但到底是做了多年千户，对于基础阵型还是颇为了解。
“若是沈兄一千人摆出这样的阵型，没有五千人我没法攻。”
“便是击败你这一千人，我的五千人怕是也要损伤过两千。”
燧发枪的杀伤距离和射速，对于纯步兵部队来说杀伤力太强。
郭孝仁之所以需要五千人才能进攻，正是需要一半的人作为炮灰。
在前方跨过燧发枪一百六十步的杀伤范围，让后续的部队可以接战。
然后便是冷兵器的厮杀。
沈从云点了点，若是他自己处在进攻位置怕是也要这么多人才能够攻下。
“陆兄，若是你的骑兵来攻，怕是就不用那么多人。”
然而陆三思却是一脸凝重沉思着。
“我一千骑兵对战一千火枪兵，怕是也不容易。”
说着用手指在泥地上画起示意图。
“殿下所用火枪阵，阵薄而宽，和古来多少阵型皆不同。”
自古以来应对骑兵的阵型，一般都厚而重。
只有重阵、重步兵，才有可能抵挡骑兵的高速冲击。
而朱樉采用的线列阵，在这之前闻所未闻。
在场几人都能够看出它的弱点，只要一队骑兵突入其中，就能够轻易分割斩杀。
然而问题同样在此。
燧发枪密集火力之下，骑兵也要付出极大的损伤才能够完成分割阵型的工作。
“况且殿下所制火枪，威力甚大，即使是穿着铁甲也难抵挡。”
“重甲骑兵怕是还没冲近身，就被一枪放倒。”
重甲骑兵，依靠恐怖的重量和速度形成的庞大动能冲击，就连重步兵组成的阵型也能够轻易撞开。
从而轻易之间完成对步兵的收割。
几人讨论后一致认为，一千轻装骑兵和这样的火枪兵对阵。
想要拿下，最少也要付出百分之七十的伤亡。
然而虽然骑兵对于伤亡率的忍受力要更高一些，但一般也很难超过百分之三十。
一旦损失超过百分之三十，即使他们不会脱离战场。
也会在战场边缘徘徊，不会再主动从正面发动进攻。
当然在这种惨烈的战况下，火枪兵还能够保持自身阵线完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战斗到这种程度，就是比哪一边的部队更能够忍耐。
忍耐战友在自己身边不停地死去，受伤的战友在一旁不停地哀嚎。
燧发枪的学习难度不高，军官们仅仅是花费了一周时间就完成了各项操练。
甚至能够完成简单的横队竖队转换。
这也和军官们本身就掌握有较强军事素养相关。
能够很快明白理解各种不同的指令。
若是刚刚参军的农兵，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少说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即使是这样，火枪兵的练成时间依然远胜过弓箭手。
朱樉对着郭孝仁道：“一个月之内，让你手下的士卒练成这种程度有信心吗？”
郭孝仁看着不远处还在不停练习开枪射击技术的百户、小旗们，信誓旦旦的说：“二十天我就能够殿下练成！”
“如若练不成，殿下可以要了咱的脑袋！”
朱樉笑了笑道：“我相信你，也相信羽林卫出来的兄弟们肯定能够完成这样的训练。”
“若是你们真的练成了，可是能够在父皇面前狠狠露一次脸。”
皇帝亲军每隔一定的时间都要大操，老朱本人也会来此观摩。
到时候若是能够用线列阵操练一番，定然能够引起注意。
得到郭孝仁的保证，朱樉也稍微放下心来。
要是能够让朱元璋看中新式战法，说不定能够给自己更大自由行动的权力。
细细想来，现在已经是五月。
征虏大将军徐达率领的主力已经打败扩郭帖木儿，班师回到西安驻扎。
自己的便宜老丈人之一邓愈，在这一战之中也立下大功，斩首两千级，俘获残元王爷公爵以下百余人。
左副将军李文忠，则是攻下了残元都城应昌今（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西达来诺尔湖西侧），俘获军民数十万人。
北伐大捷的消息应该也要传回应天府了。
距离下一次北伐，估计也就不到两年的时间。
想要让自己手下的几千人都换装并且熟练线列步兵的战法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朱樉几乎是每天在羽林卫校场和燧发枪工坊之间来回跑。
要不是每天都还要接受左傅的课业教导。
朱樉都想要直接住到工坊里了。
每一天都有五十支左右的燧发枪被生产出来，随后直接送到羽林卫沈从云手中，让他的人也跟着慢慢熟悉燧发枪战术。
这样的产量，基本已经是现如今人手的极限。
想要继续增长产量，只能够增加人手。
这个问题，在老朱没有继续投资的情况下不好解决。
再说现在的产量，对朱樉来说也够用了。
再增加自己也没有那么多钱投入。
沈从云手里那一千支火枪，不少都是朱樉自己出钱造的。
虽然流水线生产火枪成本降低不少，但也还要八钱五分银子一支。
生产了将近一千二百支火枪后，老朱天使轮投资的一千两就已经用完了。
“老郭，我这几百两银子能不能回本，可就看你的了！”
轮到羽林卫大操的日子，朱樉有些紧张地陪同在老朱身边看向校场之内想。
羽林卫大操，不仅仅有皇帝本人到场。
诸多皇子，朝廷衮衮诸公都会来观摩。
要是在这种时候出岔子，那自己在就藩之前也别想要做成任何事情了。
羽林右卫操练完之后，才轮到郭孝仁这个千户率领的一千多名秦王护卫。
士卒们排成整齐的队列，缓缓走过校场。
百户们在一排排士卒之间不停地挥舞旗帜发号施令。
伴随着一声声的“停！”“射！”
一轮在朱樉看来还不算整齐，但是在他人眼中已经足够骇人的排枪打了出去。
一百六十步外的假人草垛，少部分被打烂，身上的甲片被蹦飞起来。
“进！”
一轮排枪放完，士卒们交换前后排。
后排还未曾放过枪的士卒继续向前走，已经放过枪的士卒则是在原地装填火枪。
“停！”“射！”
第二轮排枪打出，一百六十步外的假人中弹的更多了。
此时后排的枪手也已经装填完毕。
在百户们的号令之中，继续向前随后也是在号令中停下开枪。
一共打了十二轮排枪，士卒向前进了六十步。
再看向远处的草垛假人，已经全部被打得稀巴烂！
高台上观摩操练的朱元璋以及朝廷衮衮诸公，对此无不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