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童年所求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出于内心的关心,千仞雪最终还是没忍住,悄悄睁开了双眼。
可是这一睁眼,就看到了九霄本来和瓷器一般脆弱的小脸,被她踩的通红。
现在他的脸上,全部都是她踩出来的一片片小脚印。
搭配着那淋湿的紫色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让他显得楚楚可怜。
千仞雪的内心也因为他乖巧的视线,变的十分愧疚。
她连忙蹲下,两手穿过他的腋下,有些慌乱的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想要弥补她的过错。
“雪姐姐……”
九霄有些挣扎,因为她背后的人心实在是有些让他感受到窒息感。
感受到他的挣扎,千仞雪的语气顿时变得慌乱了起来,止不住的对他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
有些惊慌的不断的蹭着被她踩的发红的脸颊,眼角也因为愧疚,止不住的流着眼泪。
而九霄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也只能是沉默。
千仞雪抱上来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就有点没轻没重,现在因为紧张抱的又紧了一点。
配合着她那两颗不小的人心,这一套下来形成的控制链……
压的他有点喘不过来气。
这份窒息感让他想说话,也说不出口。
只能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避免因为这份过渡挤压被憋死。
同时更害怕她会发现自己的过渡用力,而变的更加愧疚。
只能努力保持沉默,祈求她不要发现自己的异常。
千仞雪这份愧疚带来的慌乱,也逐渐因为九霄的沉默,转化成害怕他离开的恐慌。
让她的语气中带着哭腔,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都是姐姐不好,不要离开姐姐好不好……”我就剩下你一个了!
她的心疼和内疚,还有因为害怕他离去的慌乱,让温软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害怕着九霄会因为她刚刚的过错而生气,就这样离开她的身边,从此一去不回。
最终她的眼泪不断的蹭到九霄的脸上,传递着她的歉意。
连同歉意一同传递过来的……还有千仞雪的恐惧!
因为九霄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已经颤抖到失温了!
最为恐怖的,是她手上的力道,现在已经加重到如铁钳一样了!
‘肋骨,肋骨好像碎了!’
再等一下,他觉得都会被夹成九霄酱了!
感受着这份濒临死亡的威胁,九霄两只眼睛有点泛白。
虽然他不会真的就这样彻底死去,但是经常死的都知道。
死一次的感觉,绝对不会好受!
要是雪姐姐发现,自己在无意间把我杀了的话……
肯定会崩溃的!
九霄此时已经顾不得害怕她内疚了,他不出声只会引起更大的内疚!
连忙将两只手往上捞,将她的头温柔的按在自己肩膀上,稳定住她的情绪。
随后用着尽量温和,平稳的声音出声,避免她会再次担心内疚。
“我是不会离,嘶……”
可惜千仞雪听到声音之后,再次瞬间加重的力道,让他实在是没崩住,疼的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过来,调整了一下被憋红的脸,用着更快的语速说到。
“我是不会离开,嘶……不会离开雪姐姐你的。”
而声音的停顿和语气的变更,也让千仞雪终于察觉到他的异状。
转头一看,发现他原本已经被她踩的满是红印的脸。已经因为缺氧被憋的通红,甚至泛起了几根青筋。
千仞雪吓得本就雪白的小脸变的毫无血色,连忙将他松开。
让他得以和自己被挤压形变的人心一同放松,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看着大口大口穿着粗气的九霄,她内心的愧疚也就此达到了巅峰。
“我……”
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上出现的红痕,这是因为用力抱着九霄出现的。
她感觉这不像用力勒出来的红印,这反倒像是手上染上了九霄的鲜血。
‘我刚刚差点把他杀了……’
‘如果我刚刚再用力一点,或者再保持那样的力道,再抱一会的话……’
千仞雪现在的内心,充斥着对自己的恐惧。而这份恐惧,也不可避免的滑向了对九霄的愧疚。
无论如何在意他,自己差点将他亲手杀死这件事,是不争的事实。
靠在身后的浴缸边上,她抱住自己的双腿,很想这样张嘴尖叫出来,发泄掉自己的这份情绪。
但是无论她将嘴巴张得再大,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她已经习惯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十三年来都是这样。
天使魂骨可以改变她的样子,也可以改变她的声线,却并不能改变她说话的习惯。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她去模仿那位被她学习了一年,最终亲手杀死的那位雪清河。
所以她这在这些年,一直扮演的都是是他人的影子,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过自己真正的情绪。
也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过真正的自己。
任何人都一样,哪怕是偶尔以本来面目去面对的两位亲信,刺血和佘龙这两位叔叔。
而她每次藏起来的情绪,每一天因为遇到那些人,所以害怕暴露的惶恐,进入朝堂之后,每天和那些朝中大臣扯皮的委屈……
都会被她默默带到浴室里,自己慢慢发酵,最终在这里嚎啕大哭。
但是她,却并不敢真正的哭出声来。
害怕被那两位护卫叔叔听到,心疼自己,劝说自己回武魂城。
因为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坚持不下去,就这样打道回府。
而坚持的最终结果,就只能是像现在这样的无声哭嚎,假装着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或许并不贴切,但是正好可以用来形容她这十三年来,提心吊胆的卧底人生。
可哪怕暴露了也并不会有危险,但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却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统一计划,更不是为了什么人民大义,来夺取这个国家。
或许说出来很卑微,但是从始至终她想要的,只是那个女人的……一句夸奖啊!
哪怕她现在说的关心人民疾苦,说到底,不过也只是她为继续留在这里的……一个理由罢了。
真正的目的,或许自己都尚未察觉到。
自己仍然想要的,仍然追求的样子,依然只是那个女人的一句夸奖罢了。
可能这就是……
「童年所求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