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危机Ⅰ:细菌、病毒与人类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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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地球的调控手段

中国的古人有一种怀旧情结,认为最美好的生活存在于远古。当然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但这个怀旧情结有一点是有道理的。生活在尧舜时代的人基本上不会得传染病,他们的死因或者为营养不良,或者为意外,或者为仇杀。相比之下,现代人基本上是病死的。从这一点看,远古时代确实有值得我们后人怀念的东西。

可以说世上本来没有传染病,人多了之后才有了。

所谓传染病,就是能够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疾病。那些著名的慢性病比如心脏病等不属于传染病,因为我们不会因为跟一名心脏病患者接触的次数多了,就也得心脏病了。最典型的传染病如入秋到来年春天经常出现的流行性感冒,突然之间周围的人因此病倒了一半,办公室里就如同缓缓地刮着一股流感风,甚至会出现多米诺骨牌式的效应。这些传染病基本上是微生物引起的。

科学家已经证明,远古的人类中是没有传染病流行的,所有的传染病都是在近1万年内才出现在人类之中的,有些传染病的历史更短。这样一来就有两个可能:其一是这些致病微生物都是在近1万年内诞生的;其二是这些致病微生物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存在,并且在人类出现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与人类和平共处。只是从1万年前开始,它们成了人类的敌人。科学家通过对传染病的病原进行基因分析,证明了第二种可能。对于这种现象,有一个浅层的解释,还有一个深层的解释。

浅层的解释是因为1万年前人类开始了农业革命,导致人类的数量增高了几个数量级,这样一来人就开始在世界的各个地区出现,那里本来是动物的天地,是人这种智能动物入侵并占领了动物的世界,结果本来存在于动物身上、对动物无害的微生物跑到人群之中。这些微生物对于人类来说是异种,所以才出现了传染病。

传染病的流行和存在的基础是要有一定数量的人,从1万年前开始,人口数量持续增长,使得传染病的流行越来越厉害。人类对动物进行饲养,也人为地大大增加了人类接触动物身上微生物的机会。反过来说,人身上的微生物进入动物体内,同样会导致动物生病。因为在自然设计上,人和动物之间本来是有一个界限的,各自有各自的生存范围。人类走出非洲,不断地扩大自己的生存范围,在迁移过程中打破了这个界限,于是传染病层出不穷,直到今天,我们还必须面对新型的传染性疾病,比如艾滋病和SARS。

深层的解释要从前面说的人类的寄生性上理解了。从1万年前开始,人类便从有益生物转变成有害生物,所谓的人类文明对于地球的生态环境来说,是一种恶性度很高的癌症。文明的出现使得地球仅仅靠环境已经无法控制人类的数量,人类的数量恶性膨胀,远远地超过了地球应该承受的程度。从地球的角度,既然无法用正常的办法控制人类的数量,就只好用非正常的办法解决问题,也就是借传染病来减少人类的数量。

微生物之所以扮演了人类杀手的角色,正是因为它们不会被人类的肉眼发现,可以很从容地传播疾病;如果靠肉眼可见的动物的话,就不容易达到目的。比如狂犬病,要靠患病的狗或者其他患病动物咬人传播,次数多了后人类就有了对策,一旦发现疯狗,不问青红皂白当即打死。欧洲有些地方从前甚至对于被疯狗咬过的人也是格杀勿论。所以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狂犬病大流行。

站在地球的立场上来看,传染病这种调控手段的效果非常显著,历史上著名的黑死病一下子杀死了欧洲起码三分之一的人口,在全球范围杀死了上亿人;100年前出现的西班牙大流感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就杀死了5000万到1亿人;天花则扮演着长效杀人武器的角色,当年天花疫苗出现后,欧洲有些教会中人反对进行大规模接种,因为他们认为天花是上帝用来控制穷人数量的手段。

直到微生物学出现之后,人类的历史才从听天由命变成逆天而行,从而展开了一场场与致病微生物之间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