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日的高粱地
烈日当头,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这片贫瘠的黄土地上。
热浪在地平线上摇曳。
冯云山顺着小路走过了一片梯田地,来到一处山坡之上,停下脚步,看向了远处的沟沟壑壑。
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感受着嘴巴之中泛起的淡淡苦涩。
冯云山取下背上的水壶。
大口大口狠灌了几口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水渍。
他今天的任务很重,要把面前这片高粱地全部锄一遍。
这样才能换来生产队的5个工分。
今年老天爷发了善心,入夏以来下了两场雨。
本来有些死焉耷拉着的高粱叶子也舒展开来。
短短几天时间,本来发育不良瘦弱的像是麻杆一样的高粱地也迎来了难得的狂欢。
远处一搭眼遥望去,密密麻麻的高粱林立,仿佛一望无垠的绿色大海。
但是与此同时,高粱地中本来荒的光秃秃的野草,也顺着雨水的滋润,肆意的生长着。
这是典型的陕北风光,荒凉、枯燥,却也给人一种原始的质朴美。
空气里飘荡着高粱清香,偶有几只水姑姑在不知疲倦地啼叫着。
“水姑姑......姑......”
“姑姑~~~姑~~~~”
......
这样的叫声伴随着荒凉的黄土坡,总是能让人感觉到盛夏的闷热和孤寂。
冯云山朝着掌心吐了口吐沫,握住了锄头的木柄。
他的这身躯年轻健壮,趁着上山之前吃了一个黑糠窝窝,现在体内还残存点食物。
他打算一鼓作气将面前这块地锄完。
除了能挣到5个公分之外,这片地里边的野草也有不少。
除了苦菜可以当做晚餐之外,像是胖娃娃草、辣辣草以及狗尾巴草和黄蒿......
这些可都是牲畜喜欢的好草料,一点也不会浪费。
就在此时,远处的一丝动静,让他扶住了锄把子,侧着耳朵开始倾听。
在黄土高原之上,一道道的沟壑,一个个的山头,让黄土地的人进化出了隔着山头喊话的通讯方式。
因此人人都有一副好嗓子。
声音穿透力强,传得远。
也人人都有一副好耳朵。
有时候两个人中间隔着好几个山头都可以扯着嗓子对话。
冯云山的耳朵灵,远远就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呼喊声。
黄土地上的女人淳朴而又火热,干起活来也不比男人差,因此嗓门也是一个比一个的亮。
但是刚才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女子的喊声,却没有那种豪爽,反而带着一种柔声细语。
冯云山上前两步,跳上田埂。
顺着风声侧耳倾听,这次终于听清楚了。
确实是个女子的喊声,夹杂着哭腔。
“救......救命!”
“救命啊!!!”
“来人.......”
......
冯云山的面色一变。
这女声虽然听起来急切,甚至夹杂着颤音,可见是用力的嘶吼,但她的声音太标准了!
这是正儿八经的普通话,在黄土地上,极为罕见!
冯云山心知,公社可是有几个下乡的女知青。
都是城里人,说话特别的洋气。
难不成是哪个女知青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些城里的人,没有走过黄土地的沟沟壑壑。
一些小路和田间地头的边角,一不小心就容易将松软的土块踩掉。
很容易掉落下去。
冯云山加快脚步,拎着锄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万一要是谁不小心掉到洪水冲开的旱坑子里边,也能想法子把人拽上来。
而随着冯云山朝着高粱地里面深入,他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事情不对!
他明显的听到高粱地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尽管已经压低了嗓门,但听起来还是带着几分尖酸和刁滑。
“哎呀呀!城里人就是洋气!还叫救命!”
“好妹子!你看这么好的一个圪洞子,你端端的掉下来,不是老天爷让你跟我睡咧?”
“........”
“你!你无耻!要不是你吓唬我,我怎么会掉下去,你放开我,我去公社告你.......”
“嘿嘿!笑死哩!你去了公社咋告,就说额要日弄你?”
“来么,你现在就给哥哥说一个......”
冯云山听着这污言秽语,眼神中已经开始冒火。
只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李二狗。
当然,大名叫做李二苟。
这小子不务正业,算是个盲流子。
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光棍,也没有好人家的女子愿意嫁给他。
小的时候小名叫做二狗。
后来正式登记名字的时候写成了李二狗。
村里人的名字也没那么多讲究,只不过后来李二狗也受不了村里人天天叫他二狗。
非要吵着闹着让生产队把他的名字给换过来。
又因为他三叔在队里边当会计,所以最后就将他的名字,由狗改为苟。
只不过读音还是二狗。
呸!
冯云山气的朝着地上唾了一口。
“狗日的李二狗!真他妈的狗!”
“连女知青你tnd都敢糟蹋......”
.......
高粱地的坡后有一条被山洪冲击形成的坑洞。
随着雨水被蒸发,坑洞中还残留着些许微润的湿土。
再加上这里背对着太阳,上头一支半挂在外面的酸枣树。
便是一处难得的天然阴凉地。
李二狗中午偷偷藏在这里睡大觉,恰好看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知青在上方割野草。
背对着他的腰肢弯出一个曼妙的弧度,李二狗心头一阵燥热。
忍不住坏笑着大喝一声:“咴!!”
女知青吓得猛的起身,一个趔趄,脚下本就被山洪冲的松软的梯田便瞬间滑落。
她便尖叫着落入了这有些隐秘的旱坑洞子里,也顺势被李二狗困在这里。
“好妹妹,心疼死个人嘞,你嫑嚎叫,哥给你说,可快活了......”
“你害不哈,哥哥给你说,这事情就是一疼二麻三痒痒......”
燥热的高粱地,黄土细沙的旱坑洞中。
一个尖嘴猴腮,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红色短袖,下身一条脏兮兮的绿色军装的瘦高男子。
正一脸色眯眯的坏笑着,两只手张开,正跟着一个姑娘在绕圈。
劲瘦的姑娘拼命挣扎,可是怎么也无法逃离。
“你...你放开我!你这臭流...流氓...”
她生得娇俏可人,却也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单薄。
尤其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眼下微微泛青,几近全无血色。
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难掩其惊惶无助的神情。
灰色粗布裤子的裤脚撕破了一大截,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
李二狗忍不住舔了下因为激动而干涩的嘴唇。
一狠心,一咬牙,就要扑上去。
就在此时,一块拳头大小的土疙瘩呼啸着!
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李二狗歪歪斜斜、破破烂烂的旧草帽下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