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哪怕是李家家主来了，福掌柜最多也就客套两句，而当下的福掌柜的模样已经可以称得上谄媚。
“茶不思饭不想？我怎么觉得你还胖了一圈？”姜道成拍了拍福掌柜的大肚子，只发觉其体型尤胜当年。
闻言，福掌柜神色讪讪，刻意收了收肚子，可惜并无太大变化。
“妈的！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居然把姜公子拦在外面”
突然，福安扭过头，对着两个守卫一人抡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二人晕头转向，一阵恍惚。
“滚！今天就给老子滚！”
看着福掌柜恭恭敬敬的模样，两个守卫早已万念俱灰，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巴掌。
“福掌柜，教训一下即可，不必追究”姜道成笑道
“听姜公子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福安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对姜道成赔笑道
“多谢姜公子恕罪！”闻言，两个守门人顿时跪在地上，向姜道成行大礼。
如今处于乱世，清月楼这份美差不知有多少人眼馋，二人能留下，无疑是保住了一家老小的饭碗，自然对姜道感恩戴德。
“姜公子心胸实在宽广，呵忒！那李幽又是什么东西！”一守卫骂道，这番话的确出自心底，他早便看不惯李幽那副模样。
“福掌柜，云家与李家联姻，你可知其中缘由？”姜道成问道
闻言，福掌柜眉头一挑，嘿嘿笑道
“嘿嘿，姜公子，如今云家千金已经有婚约了，我劝你还是断了念想。”
“快说”姜道成脸色一黑道
“云家这么做，是因为族中唯一的仙人，太上长老云峰，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据说最多还有五年寿元，为了攀上李家这棵大树，云家只有将云清漪嫁与李幽。”福安解释道
“唉，可惜咯！”福掌柜意味深长道
闻言，姜道成摇摇头，笑道
“快，福掌柜，带我上去吃点东西”
他如今只想填饱肚子。
“哎呦，公子都瘦成这样了”福安看着姜道成消瘦的身子，有些心疼道
“放心，福掌柜肯定亲自给你来一桌好菜！”
说着，福安晃着胖乎乎的身子，带姜道成一路来到清月楼顶楼，乃是清月楼最为奢华的包间。
恰巧，姜道成路过了李家公子所在的楼层。
“咦，方才上去的，好像是方才的姜公子”李家侍卫嘀咕道
“嗯？”李幽闻言，有些难以置信
“他在我楼上吃饭？”李幽皱着眉头道，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堵。
他刚才还要施舍人家，现如今他却去了上面几层？
要知道这里可是清月楼，平江城最为昂贵的酒楼之一。在他头上的几层，就连他去一次都要掂量掂量。
“哼，有两个钱又怎么样，终究不过是一介商贾……”李幽冷冷道
……
酒足饭饱，姜道成出了清月楼，来到了一处偏僻府邸。
门匾上，姜府二字龙飞凤舞，府邸有些空荡，并无太多人居住。
其中，一位中年人正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谁又能想到，真正的清月楼之主会在此居住。
“他娘的，还知道回来！”
还未进门，中年人的骂声声音便远远传来，正是姜道成的父亲，姜晓
“爹”
姜道成笑道，并未理会姜晓的骂声。
姜晓起身，其双眸深邃，剑眉入白鬓，身子略显削瘦。
“洗髓境巅峰，还行”姜晓盯了姜道成好一会，神色稍微缓和道
“活着就好……免得你老子我天天盯着你的魂灯，就怕哪天一阵风给吹灭了”姜晓唏嘘道
“有你给的那么多保命符箓我还会死？”姜道成翻了翻白眼道
“废话，我就两个儿子，能不保护好吗”姜晓瞪着眼道
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他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两年前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或是听了谁的谗言，执意要去边关，深知其脾性的姜晓根本拦不住。
身为父亲，他唯有给姜道成几百张符箓略尽绵薄之力。
“放心，你给的保命符箓我一张都没用”姜道成笑道
“没用就好”姜晓笑道
姜晓不知，姜道成在入关前便将那几百张符箓都卖了，属实让他发了一笔横财。
“拔剑，让你爹看看有没有长进”姜晓笑道
咻！
姜道成一剑斩出，赫然便是入微之剑。
“不错，剑法居然入微了”姜晓惊讶道。
经历了两年边关历练，年仅十七的姜道成便已褪去少年的稚气，脸庞棱角分明，眸子中充斥着远超同龄人的坚毅与沉稳。
这副模样让姜晓看得鼻子有些发酸。
“成儿，姚家之事，有你大哥和我在便可，你大可不必如此拼命”姜晓沉声道
身为父亲，姜晓自然知晓，姜道成一直都有向姚家寻仇的念头。
看着亲娘死在自己面前，这心中的恨怎能不深！
然而，姜道成的天资虽说不错，但想要对抗姚家，实在是遥遥无期。
唯有姜儒的存在，让他看见了雪恨的机会！
他不想让姜道成踏上这条路，反倒想让他做这五里南柯的无忧少年。
“成儿，不是爹不愿让你报仇，你的天资算是出类拔萃，但以你如今的年纪与境界，若要报仇，希望太渺茫”姜晓叹气道
“姚家有数位天骄已经进入道一仙宗，其中不乏真传弟子，成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姜晓叹息道
道一仙宗乃是三大一流宗门，能够进入其中，意味着姚家又要多几位仙人，几位潜力无限的仙人！
这么多年来，姚家的一举一动姜晓都看在眼里，但随着姚家越来越强势，姜晓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爹……别劝我了，我意已决”
“我此生唯有两件事要做，一是灭掉姚家，二是斩尽妖族”姜道成语气坚定无比道
“而我姜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姜道成坚定道
话音落下，姜道成再度拔剑。
咻！
剑出，化作满天光影，绽放出璀璨剑光，其中夹杂着清晰无比的风之力！
剑光照亮了庭院中的树荫，亦照亮了姜晓漆黑的眸子。
铮！
剑归鞘，四周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