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现代英文合同基本上都是连篇累牍的文件，冗长的段落中经常充斥着商务、法律甚至技术术语，条文（甚至文件）之间相互引注，再加上各种附件，俨然一座令人望而却步的“迷宫”。

合同如果在系统设计上或者关键细节中存在问题，往往会给交易各方带来不必要的争执和损失。比如，1990年，连接西雅图市区和默瑟岛的一座大型浮桥在暴风雨中沉没。华盛顿州与该桥梁建筑商之间的合同没有明确约定大桥的维修应该由哪一方负责。经过多年的诉讼，承保该桥梁建筑商的保险公司同意在不承认责任的前提下支付两千万美元。又比如，2013年，当时体积最大、造价最昂贵的石油钻头“Bertha”由于过热而停工。此种情况下，谁应承担修理、赔偿的责任？相关合同只字未提。

“国际合同和商业管理协会”（IACCM）的一项调查显示：合同处理不当带来的损失平均达到企业年收入的9.2%，具体数字因行业而异——石油和天然气行业以14.5%高居榜首，医药健康业紧随其后，为10.7%。

随着中国企业“走出去”、“一带一路”等战略的实施，中外跨境交易无论从种类到数量都与日俱增。在这些跨境交易中，合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们撰写这套书，旨在为广大涉外商务和法律人士以及高校师生提供一个方法，引导读者俯瞰英文合同的“迷宫”，进而理解掌握其基本构造与实质含义。“英文合同起草与审核：表达与应用”是本系列的第一部，后续作品会专注于公司并购、商业贷款、建设工程、知识产权等领域。

本书力图体现以下特色：

一、体系完整

全书分十八个章节，从英文合同常用术语和表达开始，继而介绍七大合同基本概念，这些概念构成几乎所有合同条款的核心。接下来的十个章节对合同进行剖析，近距离逐一观察其各个组成部分——序言、背景、定义、首要履行、陈述与保证、解除、救济措施、争议解决、样板条款以及合同尾部，等等。然后，返回宏观层面探索合同整体的某些方面，比如合同修订，如何使合同更具可读性，如何减少法律术语，以及如何避免歧义。最后一章讨论关于合同起草与审查的若干实务技巧。

二、注重与实体法的衔接

为了更好地解释合同撰写建议背后的原因，必须触及合同法的实体规则，这样有助于读者理解为什么某些表达方式或结构优于其他的选择。本书主要基于美国相关法律。美国合同法主要属于州法，分两部分：州普通法和该州通过的UCC（统一商法典）。除非特别指出某规则来源于某个州的法律（比如纽约州或加州），书中讨论的是被大多数州采纳的“多数规则”（majority rules）。即使对于美国法律没有深入的了解，也能阅读此书，因为本书已在必要的地方穿插了美国合同法的有关知识。

三、“零基础起草”方法

本书采用“零基础起草”（zero-based drafting）法，完全由撰写者逐字拟出合同条款，不依赖模版。这也是美国许多法学院以及撰写合同的教材广泛采用的方法。对于希望快速提高英文合同起草与审核能力的人士来说，这种方法大有裨益。在撰写或审查英文合同时，需要考虑许多因素。例如：需要根据所涉内容将各方达成的各项合意归属于不同的章节、条款；需要选择最恰当的句式结构、表达方式或词语；需要保持条款之间的一致性与互补性，等等。经过“零基础起草”充分训练之后，读者将能够独立撰写或修改合同条款，评估他方建议的合同文本。

四、大量示例条款，辅以真实案例

本书收集了大量的示例条款，帮助读者培养并建立对英文合同语言的“感觉”。在某些部分还对条款的原始文本与修改文本进行考察和比较，以便大家体会其间的微妙差别。当然，这些示例条款仅供学习之用，不应被作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模版。此外，各个章节中还穿插有选自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的几十个司法案例。这些案例生动展示了合同条款处理不当所引发的法律纠纷，以及相关法院在解读合同文字、认定责任等问题上的角度和立场。

本书的问世离不开前辈、同事的指导与帮助。同时，家人的理解与关爱也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和动力。笔者张宁特别对范德堡大学的特雷西·乔治教授以及曾任教于埃默里大学的蒂娜·斯塔克教授表达崇高的敬意，并谨此感谢妻子张丹多年来的鼓励与支持，感谢女儿张悦滢为家庭生活增添的无尽色彩。

笔者柳治平特此感谢母校与各位师长，尤其是西山中学洪发英老师、玉山一中何声钟老师与余存水老师、西南财大邓富银讲师、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霍华德·舍兰斯基教授、纽约大学孔杰荣教授的悉心教导，成美律所各位同事的鼎力支持以及父母家人的体贴关爱。

此外，本书能够付梓，中国法制出版社的舒丹女士给予了大力支持和帮助，本书的责任编辑也提出了许多宝贵的专业建议，承担了烦琐的审校工作，在此深表谢意！

我们寄予本书的期盼是美好的，然而由于笔者学识所限，书中不足之处敬请各位读者不吝指正。

作者

2021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