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又是谁

“奇怪，到底怎么开的，我记得他把手指放上面就开了的啊！”

“颜姐，要不我试试！”

“不行，你要是弄坏了咋办？这东西看起来就很值钱！”

“切，不给就不给，小气！”

说着男孩不满的站起身，作势要走，阿颜忙回头拉他，手伸出一半却停了下来，男孩本就没真的打算要走，见她突然不动了目光看着他身后，男孩狡黠一笑，伸手便去夺她手里的手机，要是放在以往他一定不可能从她手里抢到，今天却明显不一样，他一次就成功了，刚沾沾自喜“哈哈哈，我抢到了！”

顾颜却没有来抓他，顾颜在看到一脸铁青的祁修远时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此刻的少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不笑的时候顾颜会莫名的感到害怕。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理亏，所以害怕的同时也十分心虚，她讪笑着又退了几步，终于意识到不对的王三也回过头来，在看到一身干净的放光的少年时吃了一惊，忙把手中的手机硬塞回顾颜手中，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牛棚里便只剩下顾颜与祁修远两人，牛粪的味道伴着腐草的味道让祁修远直皱眉，他伸出手什么话也没说，顾颜老实的将手里的‘烫手山芋’还给他，祁修远的目光瞥到手机上脏污的泥巴时眉头皱的愈发紧了，顾颜以为他生气了忙道“我就是借来看看！”

祁修远横了他一眼，他实在受不了这股子牛粪的味道，转身便出了牛棚。

顾颜心知这人一定是生气了，忙追了上去“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你不要告诉五叔公好不好？不然他下次就不会带我进县城了！”

她央求着，一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满是祈求，说出的话却直让他火气上窜，祁修远忍着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停下脚步冷着脸只说了一个字“滚！”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去。

顾颜没有跟上去，她在认真的考虑，到底要不要滚又该怎么滚？

当祁修远走出十步开外，顾颜终于下定决心，皱眉看了一眼身后的石阶，抬起下巴对着祁修远喊道“喂！说话要算数！我滚了就不可以告状了！”

话落，祁修远的脚步不由停下，不耐烦的转头刚想骂人，却见那丫头往地上一趟，双臂护着脑袋便径直往下面石阶滚去，祁修远心下一惊，尚来不及阻止，那疯丫头的身体便顺着一阶阶的石阶往下面滚去。

那一刻祁修远惊呆了，眼见她的脑袋要撞倒凸出来的石坎上，祁修远不由出声喊道“小心！”

顾颜脑后却似长了眼睛一般，单手撑着石阶一个空翻，竟连跃两个石阶稳稳落地，还不忘朝他挥手微笑，祁修远被她弄得紧张的心被怒火取代，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张了张唇终是无语的瞪了她一眼，确认这丫头不会有事，祁修远再懒得呆下去，为自己方才跟一个傻子置气感到羞耻，遂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颜看着少年快步离开的背影不由失笑，刚想开口嘲讽两句，却听身后传来五叔公的叫唤。

“阿颜！阿颜！快！快！”只见五叔公气喘吁吁的跑来，也不说缘由便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叔公，咋了？”

“你爷爷...你爷爷....”

五叔公一边喘着气一边道，话还未说尽，顾颜却仿佛明白了什么，转身边往家的方向奔去，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五叔公见状好不容易将气喘匀了，才长长叹了口气“哎！等等我！”继而又转身忙往顾家去。

顾颜一路飞奔，沿路有人同她打招呼她也没有回应，推开顾家破旧的木门，跑进那间昏暗的瓦房，一股潮湿伴着屎尿的味道冲鼻而来。

顾颜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的老人身上，她缓缓走到老人身前，老人似感应到了她的到来，原本闭着的眸子忽得睁开，只有眼白的双目睁得骇人，他一把抓住顾颜的手，顾颜任由他握着也不动也不说话。

老人如回光返照般对她道“孩子，我要死了....你就对我说一句实话....让老头我也死个明白好么？”

顾颜看着老人浑浊的双眼中满是祈求，许久吐出三个字，老人听后圆睁的双目不由落下泪来“我就知道....就知道.........”话落老人似心愿已了，拽着顾颜手腕的手径自垂落，双眼缓缓合上。

顾颜看着老人安详的仿佛睡去的脸，心中不由怅然，这怅然不禁让她想起了那个将她从泥巴里挖出来的女孩，想起五年前顾老爷子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说的话“你叫顾颜，你还记得爷爷吗？”

如今老人已然逝去，到最后他终于想起自己的孙女是谁，那个叫‘顾颜’的女孩，那个早已不在的女孩，而她又是谁？她只是一个顶着‘顾颜’之名活着的鬼。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怪物。

想到这顾颜最后看了一眼老人的尸体，转身出了房间，推开自己的房间，从破旧的柜子里掏出那个还带着多年血渍的背包，手触摸到那东西的时候，她本能的瑟缩，颤抖的手终是拿起了那沉重的背包。

五叔公赶到顾家时，只看到浓浓的黑烟，心道不好莫不是失火了，刚推开院门，却见院子里干柴之上被熊熊烈火包裹的顾老汉的尸体。

五叔公不由大惊“阿颜，你这是干什么？人死了可不能这么处理！”说着便往外跑要找人去灭火。

“失火了！大家快来帮忙啊~”

阿颜站在院中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喊人救火，火烧的越来越大，很快就把院子里的树点燃了，被泼过油的房梁也很快被火舌吞噬，直到老人完全被火吞噬，顾颜才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