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建楚称帝
自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然而在东晋却出现了反常现象，有人都快把司马氏的天换了，那些深受皇恩的大家士族，却没一个愿意发声亮剑的。
司马氏难以支棱起来，外藩们又一个比一个怂。
当年桓玄的手下败将们无比义愤填膺，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失败战线的同志要挑头复仇了。
西边的新野人庾仄表示不服，愿意一战。
此人原本是殷仲堪的同党，与桓玄本就有仇。
趁着桓玄谋逆，桓伟病死，新刺史桓石康未到任的机会，立马集结七千余人，声东击西突袭了襄阳，打败雍州刺史冯该，随后设坛，祭七庙，声称要为晋廷讨伐奸贼桓玄。
见到有人打头阵，北边的北府流亡军同样表示不服。
以高雅之为代表的北府旧将向燕军皇帝慕容德请求出兵南下讨伐桓玄，慕容德怦然心动。
于是组织规模空前的军事演习，据称步卒三十七万人，骑五万三千匹，车万七千乘。
……
“准皇帝”桓玄好不烦躁，江山即将易主，可人家司马氏都没说什么，这群小卡密去要声讨。他堂堂“半步帝王”，岂会怕这些蝇营狗苟，当即命令桓石康征调大军征讨襄阳。
庾仄起兵并非出于大义，其战斗力也就那回事儿，瞬间战败，奔逃后秦。
另一边的北府流亡军闹出的声浪虽然很大，却没有下文了，在体面的阅完兵后就各自回家吃饭去了。
两路风波轻而易举的平息了。
桓玄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区区手下败将弹指可灭。
庾仄等人皆是手下败将，不足为惧，令他颇为在意，反而是那个多次大表忠心的刘裕。
为了知晓麾下猛将的态度，桓玄特意安顿自己的哥哥桓谦去试探。
桓谦得令之后，哪敢怠慢，马上找到刘裕，在便私下里悄悄的问道：“楚王桓玄勋德隆重，朝廷给他的恩情，他却总是认为应该揖让，卿以为何如？”
刘裕已是老江湖，这位侍中此时找到自己，不言自明。
只是感叹这些人伪善的嘴脸，想让自己支持桓玄篡权就直说，绕来绕去的，还揖让？揖什么让！
他干脆挑明道：“楚王，宣武之子，勋德盖世。晋室不行了，民望久移，乘运禅代，有何不可？”
桓谦是个文化人，讨论篡位这种见不得台面的事情多少有辱斯文，应该隐晦一些，因此处处小心翼翼，没想到刘裕这个粗人直人快口如此不讲究，句句说在明处，倒令他显得不知所措了，马上讪讪的笑道：“卿谓之可，即可耳。”
刘裕的大胆表态，虽然吓着了桓谦这位监考官，却让出题人大为满意，彻底将其视为心腹。
桓玄忙活完这些事情后，转眼便到了十月份。
篡位大业只剩下一些边角料了，剩下的则是桓玄最为擅长的个人秀环节。
首先，桓玄上表请求归籓，而后要求皇帝亲手诏挽留。
其次，又命人到处散布钱塘临平湖开，江州甘露降，这样的祥瑞吉兆，使得百僚集贺。
最后，又花钱雇托，令西朝隐士安定皇甫谧六世孙希之隐居山林，然后充当隐士高人出山。
因为前朝每逢圣王开基之时，皆有隐士，恰逢盛世这“隐士”当然也不能少啊。
桓玄一套眼花缭乱的组合拳下来，好像司马德宗若不禅让都显得大逆不道。
没办法，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傻皇帝只得照抄禅位诏书、献出玉玺、迁出太庙、搬离皇宫。
于是乎，满朝文武拿着禅让诏书，传国玉玺一路敲锣打鼓前往姑孰向桓玄劝进。
桓玄见众大臣都来了，心里乐开了花。
可他即便是此时也不忘戏精上体，故让之，表示不能接受，拔腿就跑。
朝臣们当然故固请之，于是一场劝进大会演变成了马拉松赛。
桓玄在前面跑，众大臣在他屁股后面追，一直追着桓玄到城南七里立郊。
兴许是大伙都跑不动了，便决定在此地筑坛准备受禅。
桓玄这个戏精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颁奖典礼。
随后杀黑公牛祷告上天，百官陪列两旁。
榜为文告天皇后帝云：
“晋帝钦若景运，敬顺明命，以命于玄。夫天工人代，帝王所以兴，匪君莫治，惟德司其元，故承天理物，必由一统。并圣不可以二君，非贤不可以无主，故世换五帝，鼎迁三代。爰暨汉魏，咸归勋烈。晋自中叶，仍世多故，海西之乱，皇祚殆移，九代廓宁之功，升明黜陟之勋，微禹之德，左衽将及。太元之末，君子道消，积衅基乱。钟于隆安，祸延士庶，理绝人伦。玄虽身在草泽，见弃时班，义情理感，胡能无慨！投袂克清之劳，阿衡拨乱之绩，皆仰凭先德遗爱之利，玄何功焉！属当理运之会，猥集乐推之数，以寡昧之身踵下武之重，膺革泰之始，托王公之上，诚仰藉洪基，德渐有由。夕惕祗怀，罔知攸厝。君位不可以久虚，人神不可以乏飨，是用敢不奉以钦恭大礼，敬简良辰，升坛受禅，告类上帝，以永绥众望，式孚万邦，惟明灵是飨。”
桓玄洋洋洒洒读着获奖感言……
周围的群臣却完全提不起精神，也许是因为大伙跑的太累，众人一时恍惚，竟忘了山呼万岁，也忘了改变帝讳，导致场面异常尴尬。
那也没办法，都是桓玄自己作的。
虽说祭天程序并不完美，但桓玄总算在名义上已经即皇帝位。
十二月，壬辰。
桓玄称帝，建国为楚，大赦天下。
改朝换代之后，自然不能用旧的年号。
桓玄便下诏书改年“建始”。
右丞王悠之立马提醒道：“‘建始’乃“八王之乱”赵王司马伦伪号也。”
司马伦篡位被杀，用此人的年号多不吉利，桓玄是个讲究人，琢磨了许久后，最终定年号为“永始”。
可桓大皇帝不知道的是，“永始”则是奸臣王莽篡汉时，汉成帝刘骜的年号。
就连《晋书》都感叹：其兆号不祥，冥符僭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