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慈眉善目老剥皮（七）

席恩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恐怖堡的人认定鸦眼攸伦洗劫过泪江，那就当洗劫过吧。

他也不再纠结事件的真假，而是把它作为既定的事实。

所以现在，动机才是重中之重。

恐怖堡的人认为这是巴隆大王的阴谋。

那他就辩解为，这是鸦眼攸伦的阴谋。

反正大家都是基于既定事实进行合理的推测，谁也别想说服谁。

不了了之，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对，照你这种说法，鸦眼攸伦为什么要来泪江，他在南方劫掠不就行了吗？”一位恐怖堡高层发出疑问。

但很快，他周围的几个同伴用看待蠢货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他。

这个问题席恩已经考虑到了。

北境虽然隶属于七大王国，但具有很强的自治性和独立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信仰方面的不同。

在维斯特洛大陆，北境和铁群岛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一个信仰旧神，一个信仰淹神，而大多数南方人则是信仰新神。

彼此之间信仰上的差异，使得南北双方的联系并不紧密。

再加上气候对性格的塑造也有很大的影响。

北方的严寒，造就了北境人豪放爽朗、坚韧不拔的性格，虽然有时也会显得粗俗不堪。

南方的温润，孕育了南国人彬彬有礼，热情好客的天性，尽管不少人沉溺于享乐之中。

所以北境人觉得南国人是温室里的花朵，经受不起凛冬的寒风。

而南国人却觉得北境人过于粗鲁和野蛮，应该多学学贵族礼仪。

双方之间的隔阂多，交流少，也就导致彼此间的影响力非常有限。

因此，北境守护不可能因为南方贵族的一纸控诉，就轻易地砍下养子的脑袋。

但如果北境的封臣拿出有力的证据，那么北境守护就必须站出来维护正义，否则他将失去其他封臣的尊重与拥护，动摇统治的根基。

波顿伯爵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将艾德公爵架在火上烤，给席恩两个选择：要么斩首，要么去长城。

而现在，这把火烤的越狠，就越能证明鸦眼攸伦不远万里侵袭泪江的行为，是多么地合情合理。

因为只有这样，鸦眼攸伦才能顺利地继承铁群岛。

那位开口质疑的恐怖堡高层，经同伴提醒后，顿时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抬眼打量了一下波顿伯爵，惭愧地低下了头。

“艾德大人，看起来这是一场小小的误会，请别见怪。”

波顿伯爵轻声细语，端起酒杯敬了艾德公爵一杯，随即报出几个名字：“沃顿，达蒙，黄迪克……你们几个太失礼了，冒犯了我们尊贵的客人，还不快去给客人道歉。”

那几个恐怖堡高层闻言，立刻来到席恩面前，规规矩矩地赔礼道歉。

仿佛之前剑拔弩张的一幕只是幻觉。

席恩本以为还要进行一番你来我往的辩论，辩到最后不了了之。

谁知这位波顿伯爵翻脸比翻书还快。

前一刻还冷酷似冰，要把他发配长城，下一刻又变得慈眉善目，他再次成为尊贵的客人。

或许这就是狠人吧。

找到机会就摁死对手，一旦机会逝去，就不再做无意义的纠缠，而是寻找下次机会。

人在屋檐下，席恩不可能不识趣，大大方方地接受对方的道歉，顺便把蹦跶最欢的高层铁腿沃顿，也加入了死亡名单。

恐怖堡的恩怨，他只是暂时寄放到肚子里，等待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清算，但是有一个人，让他不吐不快。

琼恩·雪诺站在艾德公爵座位旁边，拄剑而立，那把双手巨剑实在太大太沉，长时间横托在手中，使他的双臂肌肉酸软，因此不得不换一种轻松的姿势。

“雪诺大人，您可是脚痛？”席恩一脸关怀地朝琼恩问道。

雪诺是私生子的姓氏，拥有这个姓氏的人有很多，但大厅里叫做雪诺的人，只有琼恩一个。

琼恩眉头一皱，不明白为什么要在“雪诺”的姓氏后面加上“大人”，难道……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应该是挖苦和嘲讽自己的意思，不悦道：“你想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琼恩·雪诺。”席恩指了指拄在琼恩脚边的寒冰剑，“那是史塔克家传族剑，不是老人的拐杖，你要是脚痛，就好好地坐在座位上，干嘛要玷污族剑！”

此言一出，艾德公爵、罗柏等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琼恩身体放松，斜斜靠向寒冰剑，两只手软软地搭在宽大的护手上，一副拄剑而立的样子。

“我……”琼恩立刻意识到不妥，神情慌乱地看向艾德公爵，想要解释几句，但父亲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失望，让他心里一沉，脑海瞬间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转头望向罗柏，罗柏的脸上则露出被冒犯的表情，仿佛在申诉：你在干什么？那是史塔克的族剑，不是雪诺的族剑。

雪诺，雪诺……

琼恩·雪诺脑海里反复跳跃着这个姓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终于明白席恩为什么叫自己“雪诺大人”，这是故意让他难堪，是在当众羞辱他。

某一刻，琼恩甚至想要拔出巨剑挥砍过去，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将族剑摆在墙壁上。

尽管只是一段小插曲，但目睹琼恩又尴尬又气闷的模样，席恩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随即看向出现变动的面板。

【强取琼恩·雪诺的手足兄弟，进度25％】

第一眼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席恩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掠夺财物也就算了，怎么连手足兄弟也能掠夺？

琼恩的手足兄弟肯定不是指艾德公爵的次子和幼子，而是长子罗柏。

‘难道要我俘虏罗柏当做人质？’

席恩摸了摸下巴，感觉这种倒反天罡的想法既不现实，也不太可能。

这条信息刚跳出来时，琼恩和罗柏正在讨论，杀席恩是不是属于弑亲行为。

琼恩一口咬定席恩是铁种，是葛雷乔伊。

而罗柏却坚定地认为席恩是自己的兄弟。

‘所以，只要获得罗柏的认可和信赖，成为他的手足兄弟，然后把琼恩一脚踢开，就算完成一次强取行为？’

席恩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他刚刚得到罗柏的口头认可，就产生了25％的进度，如果以后再好好表现，争取在各个方面碾压琼恩，说不定还会增加进度条。

正想着，一位身穿精致灰袍的细瘦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那男子颈上戴着由各种金属制成的锁链，表明他是来自学城的学士。

他手里揣着一卷羊皮信纸，走到高台上，看了看艾德公爵，又看了看波顿伯爵，最后将信纸递给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