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两只狐狸
齐万安这句话一出口，向问天立刻就明白了，难怪对方昨天没出现，一直拖到今夜才登门，原来是为了等这个消息。
很显然，昨天早上玄信回去以后，齐万安断定朝廷一定会对向问天做出严厉的惩处，于是耐着性子多等了一天。
等到长安那边的消息传来，齐万安认为向问天已经走投无路，这才施施然上门，为的就是能占据主动。
听到齐万安故意夸大，甚至用“满门抄斩”来吓唬自己，向问天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
“我也是奉命行事，上面不会不管的。”
“哼，指望那帮老不死的帮你？”齐万安一声冷笑，顺势换了一个亲近的称呼，“向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晓得那帮人有多无耻。”
“我心里有数，这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说实话，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齐万安话锋一转，“你是性情中人，在官场上只会被人当成刀使，稍不留神就会成为替罪羊。”
“就好比你前天晚上大闹洛阳宫，你以为袁天罡能扛得住皇帝的怒火，扛得住佛门的重压？”齐万安一声冷笑，“永远不要相信政客！”
见向问天仍是不为所动，齐万安继续诱导。
“昨天那道上谕一出，不就等于把你卖了吗？”齐万安痛心疾首，“向兄弟不可自误啊，免得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套话术无非是先恫吓再拉拢，后世职场见多了，尤其是公司人事变动时，天天都有主管拉着底下员工吃饭套近乎。
“该画饼了吧？”向问天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等着看对方能开出什么条件。
见向问天微笑，齐万安以为他被打动，越发的言辞恳切。
“向兄弟，你这么好的身手，又是一腔热血，如果折在那群老王八蛋手里，实在太可惜了。”
这话听着很顺耳，向问天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齐万安见状更加来劲了，慷慨激昂催人尿下。
“向兄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一起联手做番大事，让那群高高在上的王八蛋瞧瞧，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公道！”
“公道？”向问天心中一动，对齐万安的目的更加好奇，索性顺着他的话头往上爬，“齐老爷，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齐万安看似粗豪，其实也是老奸巨猾之辈，闻言哈哈一笑。
“我们眼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跟佛门好好斗一场，给你，给玄信大师出口气。”
齐万安说着朝玄信拱了拱手，玄信也自含笑回礼。
“人嘛，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出来，做什么都不痛快，总得气顺了才能静下心来做别的事情。”
“等把这口气出了，咱们再好好说一说接下来要做的大事！”
这番话真真假假含混其辞，却是不露半点破绽，不得不赞一声老辣！
“齐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就先出完气再谈别的。”
齐万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原以为向兄弟年轻气盛，现在看来倒是小瞧了少年英雄，向兄弟，刚才那番说辞对不住了！”
说着，齐万安郑重抱拳，对着向问天深深一揖。
没想到齐万安竟是这等作派，拿得起放得下，一见拉拢话术被看穿，立刻低头认错，让向问天刮目相看。
“齐老爷言重了！”向问天同样郑重地还了一礼。
玄信冷眼旁观，禁不住心中暗骂：“难怪自己屡屡在向问天手下吃瘪，又以四品境大修士的身份对齐万安低头，这两人果然都不是善茬，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那就没必要再云山雾罩地玩聊斋了。
三人重新坐定，开始正式谈合作。
“向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明晚，我准备再探洛阳宫！”
“能不能问一句，向兄弟去洛阳宫做什么？是找人还是找东西，又或是找佛门的麻烦？”
“不瞒两位，我是去找人的。”
关于武则天这件事，向问天的考虑和袁守诚、袁天罡不同。
袁家叔侄不愿在没拿到确切证据之前和佛门闹翻，因为人皇道统乃至人族气运刚刚有了点起色，万万不能因为道、佛之争受到冲击。
所以，他们做起事来总是畏首畏尾，顾虑重重。
向问天没那么多顾忌，真要把他逼急了，直接把武则天抢走就完了，莫非佛门还真能因为这个就和道门翻脸？
当然，武则天的特殊身份，让他不可能这么做，但他也绝不会因为道、佛之争，就把自己的手脚捆起来。
“找谁？”齐万安面色如常。
“我要找的，是已故应国公武士彟的次女武媚！”和齐万安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不吐露一点实在的内容是不行的。
此话一出，齐万安和玄信尽皆变色，看向问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无比！
“怎么，二位不信？”向问天大为诧异，不明白为何说出“武媚”这个名字，对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齐万安和玄信交换了一下眼神，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与戒备。
齐万安深吸口气，沉声问道：“为何找她？”
“武媚与佛门关系密切，一旦被她得了宠，道门会更加不利。”
齐万安闻听此言，略微松了口气：“一个女子而已，后宫嫔妃那么多，受宠的又不止她一个，何至于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一样的，这个武媚三岁时就自称弥勒转世！”
“竟有此事？”齐万安也是一惊，随即看向玄信。
“这个传闻我也听说过，当时还特意去大兴国寺求证。”
“方观怎么说？”
“他说外间以讹传讹也就罢了，我怎么也会信这等胡言乱语。”玄信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他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么说来，武媚的确是佛门布下的暗子。”
齐万安点了点头，又看向向问天。
“向兄弟，我知道你尚未成家，对男女之事可能不太了解。说句托大的话，武媚再漂亮，无非就是头几个月能让皇帝有点兴趣，腻了以后又能如何？”
“道门这边不敢赌，也不能赌！”向问天倒是知道武则天的大致历程，但不可能告诉给任何人。
“嗯，明白了。”至此，齐万安算是彻底明白向问天此来的目的，先前那点怀疑也随之烟消云散，“你放心，明晚我们一定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