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遍地污秽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强人所难？”
一声佛号自身后传来，来得极其突然，以向问天如今的实力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甚至连两窍元婴都没有丝毫察觉。
这等修为，至少已是四品境炼虚合道中阶以上了。
向问天倏地转身，只要来人稍有不对，立刻就是惊天一击。
然而，站在废墟旁的那位年轻僧人，就像是融入了天地之间，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息。
这名僧人面容平和，周身散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宁静祥和，竟然在无声无息间将向问天的敌意抚平。
向问天大感不妙，然而却毫无抵抗之力。
就在这时，意窍元婴猛地瞪大了双眼，五窍金丹之力迅速蜂涌而至，全部涌入到小小的身躯内，仿佛对这名僧人害怕到了极点。
“哦？”
年轻僧人露出惊讶之色，伸出一指，对着意窍元婴遥遥一指。
向问天大骇，正要抽身疾退，意窍元婴忽地浑身剧震，已被僧人一指点中。
向问天神念顿时一僵，浑身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意窍元婴倒转手臂，一指点在自己的眉心处。
轰——
向问天只觉眉心一热，眼前出现了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眼前的世界如同末日一般，不再如原先那般光鲜亮丽，大唐的盛世繁华瞬间烟消云散！
天空像是沾满了血污，低沉暗红。
不知来自何处的无尽压抑，让人几乎发狂。
几乎所有的建筑表面都渗出暗红的污血，即便是数十丈外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也变得污秽不堪。
无数道粗细不一的黑色腥气，从一个个僧众头上升腾，然后向天空蔓延。
雍泉寺外，更多的腥气从人群中升起，相互纠缠相互撕扯，继而凝结成一股股可怕的黑色烟柱，直插云霄。
“这是——”
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向问天几乎忘了身在何方。
此刻，他心中不再有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凉。
“莫非，这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
向问天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继而被这个念头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世界是这个样子，那还打个屁啊？”
“不管做什么，都只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肮脏！”
刹那间，向问天心如死灰！
“阿弥陀佛！”
一声清亮的佛号传入耳中，在这片乌烟瘴气的末日里，忽然多出了一道柔和的亮光。
向问天茫然看去，那年轻僧人体内散发出纯洁的光芒。
光芒很是微弱，仅能照耀三尺不到的范围。
然而光芒所至，这方小小的天地便如同被净化一般，显现出本该拥有的模样。
三尺之内，不再有肮脏与污秽，有的只是希望和安宁！
呼——
向问天长舒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意窍元婴也在此时闭上了双眼，安静地坐了回去。
再睁眼时，天地恢复如常。
向问天抬头看了眼西沉的太阳，再看看天上漂浮的白云，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刚才所见仅有一瞬，却仿佛经历了千百万年。
向问天心潮澎湃，默然不语，年轻僧人却是惊喜交加。
僧人毫不掩饰脸上的喜悦，双手合十，朝向问天诚心诚意地施了一礼。
“施主根器卓绝，实乃生平仅见，贫僧玄奘有礼了！”
果然是玄奘！
果然是那个不惧艰险西天取经的唐僧！
原以为他只是金蝉子转世，有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和小白龙保护，有天庭和灵山照应，才一路逢凶化吉。
此时看来，他又怎么可能如西游记中描述的那般平庸、无能？
这个和尚不一般呐！
不知怎地，向问天对玄奘生出一种莫名的钦佩与尊敬，甚至于冒出一个突兀的想法。
玄奘西行是真的为了寻求解救苍生的办法，是真真正正的大公无私，而非后世记载的求取真经。
“向问天拜见玄奘法师！”
向问天神情肃穆，郑重地抱拳还礼。
两人相视一笑，竟有了一种默契之感。
“吾道不孤！”玄奘心怀大慰，对向问天发出邀请，“不知向施主可愿放下手中长刀，与贫僧一同证道？”
“昂？”向问天一愣，“你该不会是想拉我入伙吧？”
这时，一旁的雍泉寺住持看不下去了，那名老僧朝玄奘连连躬身：“玄奘大师，这贼子毁我寺院，伤我弟子，还请大师为雍泉寺主持公道！”
“呃——”玄奘露出为难之色，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茂杰不对，所以嘛——”
“玄奘大师何出此言？”老僧又气又急，指着满地狼藉，痛心疾首。
“且不说茂杰法师根本不在雍泉寺，就算他做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牵连到整座寺院呐？”
“佛门宝刹，岂容贼人损毁？”
“难不成玄奘大师对此视若无睹，反而要与这贼人结交？”
玄奘苦笑，只是不住摇头。
对于玄奘的为难，向问天反倒是最清楚的一个。
如果刚才看到的末世景象是真的，那么在玄奘眼中，这座雍泉寺也必然是肮脏不堪。
既然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毁了就毁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而且向问天出手极有分寸，又没有取人性命，那就更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唉！”玄奘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向问天，“偌大的长安城，只有你才能明白，这世间已经破败到了何等程度。”
“道家也好，佛门也罢，放眼天下，有几人能看清这世间的真容，有几人能救天下于危难？”
说到痛心处，玄奘指着老僧更是厉声呵斥。
“你整日想着如何提升修为多活几年，甚至把主意打到了信众身上，不惜损害信众神智，只为多擢取一点念力。”
“你胡说！”老僧脸色大变，矢口否认。
玄奘不理他，跟着手一偏，指向老僧身边的一名僧人。
“你借做法事的机会在外敛财，整日里算计着如何赚钱，只为和你相好的女子双宿双飞。”
“你，你血口喷人！”那名僧人被当众说破丑事，脸色大变，拼命反驳。
玄奘手指又一偏，指着第三名僧人。
“你原以为可以接任住持，却没想到大兴国寺另派人来，于是整日里挑唆门下弟子闹事，搞的雍泉寺越来越乱。”
“哼，胡言乱语，造谣生事！”这名僧人强自狡辩，但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老僧，神情间满是戒惧。
“还有你们！”
玄奘手指晃动，一众僧人无不骇然，纷纷后退。
“你们说，你们剃度出家进入佛门，到底是想求取什么？”
众僧哑口无言，没有一个敢和玄奘对视。
“哈哈哈，一群贼秃！”向问天猛地跃起，挥舞着斩将长刀劈向大雄宝殿，大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推倒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