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代理国王-上
天还没亮，白鹭便早早地爬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多看会史书。
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白鹭一直待在郊外。他还没准备好去王宫，毕竟去了那多少会受到打扰，静下心来思考是最重要的。
国王已经回去把勇者的消息传出去了，再过段时间自己回去就不会有事了，先让王宫的各位有点心理准备么。
“早上好白大人。您这么早起也不吃点东西垫肚子吗，空腹会伤身的。”
顿走进了营帐，为白鹭送上早餐。白鹭没想到国王用了这么久的老臣说给就给，顿现在已经是白鹭的随臣了。
顿虽然已有六十岁，但脑子清醒的很。他早年似乎十分痴迷于读书，把王宫图书室里的所有内容都刻在心里了。这正是白鹭需要的人才。
“谢谢，你没必要跟我一样早起的。”
“服务好主子是我的责任，大人，我不会因为您不是国王陛下而懈怠这份工作。况且，您是奥国最后的希望了。”
“言重言重。”
即使在郊外，白鹭也能享受到美味的番茄炖牛肉和白面包。在这个世界，能吃饱饭就是莫大的幸福，何况白鹭还能吃上牛肉和白面包呢？
他知道食物来之不易，不管味道如何，白鹭从不会有剩。
“顿，奥国的平民都吃什么食物？突然想问问。”白鹭叼着块面包，继续翻看着书。
“嗯......最底层的穷人几乎只能靠餐厅酒馆的剩菜和恶心的魔物肉度日；佃农比他们好点吧，有黑面包和麦粥吃，但都是很劣质的；自耕农也仅仅是吃黑面包吃到’差不多饱腹’而已，他们有的还会掺土吃，稍微有点能力的就去搞点野菜。”
“动物很稀缺么？”
“在我们这个世界是如此。动物之间不仅有竞争，魔物和人类也会捕杀它们。随着城镇开发的越来越大，以及过度砍伐树木，动物的数量的确不多。现在您能在市场上看到的都是家养的牲畜。”
“魔物......”白鹭的印象里，魔物都是人类的敌人，长相奇特，且部分富有智慧。“魔物算敌人吗？”
“大部分是的，它们天性就是敌对自己种族之外的生物。但有一小部分可以与它们合作或交易。”
“那魔物会严重影响到国民的生活吗？有没有什么组织专门消灭魔物的。”
“会，不管是魔物泛滥期还是平常。每个村子家家户户都会留一把刀，至少有三十人练习过如何与常见魔物作战。”
肯一边说着，一边把魔物图鉴书拿了过来。
他手指着图上的绿色矮个子人形生物，说道：“这是哥布林，是最常见的魔物之一。它们体形各异，普通哥布林就比较矮点。看着没多大威胁，可他们是群居生物，一旦结团成伙地出现，后果不堪设想。破坏性极强，性情暴虐。”
“哥布林啊，我在家乡那边也有类似的生物。不是魔物，是故事里虚构的。”
《哥杀》给他的印象真是太深刻了。区区哥布林，却能用其智慧以小博大，懂得团队协作。
魔物啊......必须想办法除掉。
“那您应该清楚它们的危险之处。”
“......我清楚。”
脑中灵光一现，白鹭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连忙在本子上记下，以免忘记了。
“关于魔物我就先了解这么多吧。看来我的计划得稍加修改了。”
顿对白鹭的计划略有好奇。“白大人，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打算？”
“先赈灾，安定民心。赈灾完了我还得再招一批新的官员，能为我所用的人才。这两项前置工作搞定后，就该把跟帝国建交的事情排上日程了。”
“虽然说国库还是够赈灾的......不过若是再出现贪污的情况怎么办？”
“杀鸡儆猴就行，总不能再把政府上下清洗一遍吧？搞得人心惶惶，谁还敢替我们办事呢。如果时间富裕，我也打算亲自去灾区视察情况......当然这是后话了。”
见白鹭有胆有谋，为收拾奥国的烂摊子这么费心费力，顿的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坦。
只要奥国还能有一线生机，让他辅佐治国肯定义不容辞。
自己作为奥国的老臣，在救国上却不知该提什么意见，很是惭愧。
（我这块朽木能碰上手艺精湛的工匠，这辈子算是值了。）
他静静地离开了营帐，还不忘给白鹭倒了杯水。
*
-白鹭视角
说实话，一个没什么影响力，又碰上灾荒，内部动荡不安的小国很难与大国建交。
尤其这个大国还是列奥弗尔玛帝国——一个冉冉兴起的新帝国。
列奥的前身是法乌克斯帝国。由于法乌官僚主义盛行，商人要交各种苛捐杂税，加上地主阶级话语权较高，国内一向是重农抑商的政策。
自地圆说被证实后，商人们发现不用再通过普洲南海岸诸国之手进行海外贸易。而且隔壁的几个小公国多年战火纷飞，已筋疲力竭，正是一举夺下红海的好时机。
红海是普洲东部偏南的一处陆间海，本没有什么价值。可地圆说之后商人们以及地理学家发现了其蕴含的商业价值，那便是另外一条通往普洲西部和火石洲的海上贸易路线。
其实这些地理条件我拿到地图时就看出来了，也难怪列奥发展的如此迅速，甚至早早地就已经在其他岛屿上发展起了殖民地。
接上刚刚的话：看到巨大的商机就在眼前，资产阶级坐不住了。在三番五次向政府请求无果后，他们发起了革命。
然后就......列奥弗尔玛顺理成章地接过了法乌克斯帝国的衣钵，并在新政府成立的第二天立刻向控制着红海的小公国们开战。
列奥理所应当取得了胜利，这可是碾压般的实力啊。
可惜啊可惜，红海虽然拿到了，可红海周围的南北两端竟出现了个奇怪的国家。
——莱恩军事僣主国。
这就是军政府啊，不过有两个首领。一个统治北方，一个统治南方，红海就夹在中间，神似块三明治。
话说这帮家伙有够逆天的，整个国家都是雇佣兵，为了打仗而生，只有一小部分人从事生产。要是放在地球，这样的国家肯定活不了多久，可这里是异世界，有杀不完的魔物。
对列奥而言，僣主国无疑是匹饿狼，死死盯着红海。红海才刚挖通运河五年，列奥怎能让还没捂热的红海拱手而让。
当下，列奥的目的是海权，从占领红海和强占界海就能看出来了。
所以我现在就在想啊......该卖什么给列奥好点。除了贸易合作之外，我找不到别的外交手段了。
糖？这世界还没有制糖术，卖糖是很赚钱，甚至是垄断，可我担心会有后患，这么重要的必需品乱卖可不行。
军火？比如火铳啥的。所幸早有炼金术士做出了火药，然而火药在军事领域并没广泛运用。尽管有了火铳和火炮，部队里还是更青睐于魔法。
我猜大概是火药杂质太多，改进一下会好些。
感觉卖军火确实蛮可行的，我这人多少爱钻研些历史，对旧式火器的构造比较熟悉。
前提是能找到足够的硫磺......还有硝石......
妈的又画了张大饼。
卖糖吧！甘蔗我能肯定奥国境内有很多。先促进下国民经济发展吧。
先派发赈灾粮，安抚民心。然后号召全国有志之士，我亲自出考题。考虑到不是所有人都擅长文书工作，我也会将那些擅长其他领域的人才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
“啊呜——”
这啥味道啊！
“呸呸呸！”
等等，这笔尖上的墨水怎么没了？我也没写几个字啊，还有......唾液......
好，原来是我嘴馋，嗦干净了。
*
马菲尔学校，这是三族共建的高级学校，集魔法、科学、文学与军事四类学科。除了王宫贵族之外，若是头脑聪慧之人也能通过本事进来修学。
一位少女悠闲地坐在学校的公园里看报纸，嘴里还哼着歌。每周学校发下来的报纸是为数不多能消遣的东西了。
看她这头柔顺的金色短发，明白人都知道她是正统王族出身。
“嗯？”
少女眉头一皱，果断放下手中的玻璃杯。
她凑近报纸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希望是自己看走眼了。
“近日，奥国国王罗斯克·唐·墨索兰德与大魔法师罗兰施展了几千年前的勇者召唤仪式。”
“据国王透露，这位异乡而来的勇者先生年纪轻轻就有足够的智谋与胆识，与他攀谈过程中感受到了勇者的决心。了解到勇者的计划后，罗斯克决定将自己身为国王的权力交付于——勇者......”
她读着读着突然停顿了下来，干瞪着报纸有半分钟了，不知是被震撼到了还是在沉思。
“......但在勇者的再三推辞下，他坚持让罗斯克继续保持国王的身份，自己则充当罗斯克的’代理人’。预计半个月后勇者便会现身于奥国的政治舞台上了，请拭目以待......”
终于，少女坐不住了。
“什么？！”
自己的父王竟然要将王位给一个陌生人，她这个亲生嫡女都没继承王位的待遇啊！倒不是说她非常想要王位，而是王位怎么也得名正言顺地传给王族吧？再不济那些公爵们也可以啊。
勇者？简直是笑话！不过是建国之初流传下来的故事罢了，父王他们竟然真信了！
作为公主，她深知国家危难当头，必须尽快做出些改变，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我可要去见见这勇者是何许人也，竟然用不了三天就让父王心甘情愿地将奥国交给他。”
公主拿起报纸就要往教学楼里跑去。就算跟她那个大哥讲了好像也无济于事，奥国的王子向来是听长辈们话的，没有半点主见。让他违抗父命，估计不可能。
（那也得拉着他跟我回去！）
公主不信邪，若是他们两兄妹极力反抗，说不定有效果呢。
说起来，国王本来是想把王位传给公主的。
王子太没主见了，什么都要问下别人的意见。而且他甚至对治国没有丝毫的兴趣，从小便酷爱骑马与剑术，励志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
公主则与他恰恰相反。受老师和教会的熏陶，一直以来都抱着忧国忧民的心，想尽自己所能拯救深陷泥潭的奥国。她选择学习军事理论也是为日后平定东边那几个国家做准备。
在见到沉迷于练习剑法的哥哥后，公主气冲冲地蹬了一脚，将手中的报纸甩在地上。
王子瞬间明白有大事发生了，他淡定自如地捡起报纸，用粗鲁的手法抚着妹妹的头。
“又怎么啦？这么生气，生气会变老的哦——”
“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啊？王位都要被父王送给外人了，你真是一点也不心急！”
瞅了眼报纸过后，王子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早知道父王要把王位让给勇者了。父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妹妹你要是不服就自己去找父王理论吧。”
“你！......不可理喻！现在就跟我回王宫，立刻马上！”
公主抓住王子的左手，用力把他从训练场扯了出来。
“欸欸欸！父王怎么可能听你劝啊，这事估计母后也是点头的。伊莉雅，咱还是别去添乱了......”
“这可不是添乱啊哥哥......父王年纪大了，鬼知道那勇者用了什么花言巧语给他骗到了。就算那勇者真的有两把刷子，也得让我心服口服才行。”
“万一那勇者的治国方针和你的想法不一致呢？估计又得闹矛盾。况且这也不是父王独自决定，既然报纸都报道了此事，说明其他大贵族们也点头了。”
尽管王子不断地劝说，希望公主别去干预大人们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奈何公主下定了决心要回去。
（唉，真拿你没办法。）
若是只有公主回去抗议的话，肯定要被父母说教的，当哥的一块去还能帮忙说上两句话。
就这样，伊莉雅踏上了返回王都奥央的路。
临走前伊莉雅委托别人交了一封离别信给某位大人物。
她回头又看了眼陪伴了自己五年的学校，殊不知这一去就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