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皇帝的取舍
“陛下，云潜殿下到了！”
带着李云潜抵达养心殿后，洪四庠毕恭毕敬开口说道。
“都进来吧！”
下一秒，养心殿内传来老皇帝有气无力的虚弱声。
“殿下，请！”得到老皇帝允许，洪四庠对着李云潜尊敬道。
“多谢！”
李云潜点了点头，然后他推开养心殿大门迈步走入。
“咳咳！咳咳咳咳..”
“噗嗤！”
就在李云潜进入养心殿那一刻，躺在龙床上的老皇帝一阵剧烈咳嗽，随后他竟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陛下！”
龙床一旁站着数名宫中御医，见到老皇帝喷血，这些御医全都吓得面容狂变。
“皇爷爷，您这是怎么了？”见状，李云潜一个箭步上前。
可是，冲上前后，老皇帝的状态简直令李云潜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龙床上的老皇帝哪像家宴上那么意气风发气色红润，只见他脸色苍白如雪，气息微弱，生机正在不断流逝，而他的身体像一棵被榨干的树木，干枯且虚弱，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
“寡人无碍，你们都退下吧！”
“是，陛下。”
“洪公公，扶寡人起来。”
看到李云潜忧心忡忡的模样，老皇帝满身疲惫地摆了摆手，数名御医连忙退下，而洪四庠则上前将奄奄一息的老皇帝从床上搀扶起来。
“孙儿，没想到皇爷爷我跟在家宴上判若两人吧？”
“皇爷爷，您到底怎么了？刚刚在家宴上您不是还容光焕发吗？”
“假象，都是假象！皇爷爷我早就病入膏肓，若不是这段时间有洪公公护住皇爷爷心脉，皇爷爷早就撒手人寰了。”
坐在龙床上，老皇帝对着李云潜和煦一笑，他似乎看透了生死，像是一只草原雄狮，走到暮年，想要驰骋万里，却已经有心无力。
李云潜茅塞顿开，起初他就猜到了老皇帝看上去精神矍铄是假象，只是他没有想到出手者竟是洪四庠，洪四庠身为宫中太监总管，不仅权利极大，而且还高深莫测，很早他就听说洪四庠就已是九品绝世高手。
别看八品境跟九品境只相差一个境界，但其中的差距宛若天堑，令无数八品高手终生不能跨越，在这片大陆上，八品高手最起码数以千计，但九品绝世高手却屈指可数，这足矣证明诞生一个九品高手有多不易。
“知道皇爷爷为何今晚召开这场家宴吗？”
老皇帝盯着李云潜双眸，似乎想要在李云潜眸子中寻找到答案，毕竟，一个人的眼睛是很难骗人的。
“云潜不知。”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
“回禀皇爷爷，云潜真不知。”
“哈哈哈哈！好，很好！懂得分寸，知道进退，在你这个年龄实属难得。你猜得没错，召开这场家宴主要原因就是皇爷爷身体垮了，实在支撑不下去了，迫不得已皇爷爷我要挑选最优秀的继承人。”
老皇帝戎马一生，能够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他怎能看不出来李云潜一切都已了然于胸，只是他并未当场拆穿，而是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李云潜心中咯噔一声，他不曾想到老皇帝洞察人心竟如此高明，没错，他的确早就猜出来老皇帝开启家宴的意图，只是之前他一直默默无闻，与老皇帝基本上没有打过交道，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想在老皇帝面前表现得太聪明，从而池鱼遭殃。
“知道皇爷爷我为什么最终没有做出抉择吗？”
“云潜不知！”
“是吗？放心，皇爷爷我并非心胸狭隘之辈，我李氏族人能出一个像你这样的后起之秀，皇爷爷我疼惜还来不及，又怎会对你狠下杀手？”
“那皇爷爷没有做出抉择，该不会是因为孙儿吧？”
看到迟暮之年的老皇帝坦诚相待，李云潜这才放下心来。
“没错，正是因为你这个令人看不透的小家伙。”
“说实话，皇爷爷年轻时横刀立马，这才开创庆国今日的盛世，皇爷爷曾梦想一统天下，谁知暗疾复发，导致皇爷爷我一蹶不振，在此期间，你的两位王叔为了上位，一个得到军方大力支持，另一个则收服了我庆国整个文官集团。”
“等皇爷爷我想要插手时，权利基本已被瓜分完毕，幸好你两位王叔相互制衡，要不然你皇爷爷现在的龙威都将不复存在，你明白的，北魏一直对我庆国虎视眈眈，现在他们更是在边境不断屯兵，欲将霸占我庆国大好山河。”
“皇爷爷我老了，身体也撑不住了，再不进行抉择，只会让我庆国日后乱上加乱，今晚皇爷爷我打算在家宴上看你两位王叔谁能更胜一筹，不料，你在文武上面都力压你两位王叔一头，皇爷爷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与其让你两位王叔不断内耗，要不皇爷爷我另辟蹊径，尽最大可能兵不血刃保证我庆国领土完整。”
盯着李云潜，老皇帝毫不保留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老皇帝苍白的脸上竟生出一抹期许之色。
“另辟蹊径？皇爷爷，您打算怎么另辟蹊径？”
“由你出手，除掉你的两位王叔，稳定局势，让军方跟文官集团恢复到以前相对稳定的和睦状态。”
“什么？皇爷爷，您没跟我说笑吧？让我除掉两位王叔？孙儿怎么可能会做到？”
听到老皇帝石破天惊的言论，李云潜惊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很清楚，德王跟明王目前都气候已成，别说现在自己只是八品境，就算自己是九品绝世高手，想要铲除两位王叔都将难如登天。
“虽然希望渺茫，但并非没有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都理应去试一试。”
“万分之一的可能？皇爷爷，恐怕我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具备。”
“不不不！你知道皇爷爷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吗？一是因为你善于隐忍，懂得分寸，顾全大局，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二是朝中不少老臣还念皇爷爷情分，皇爷爷我从中能给你一定帮助；三就是你那个叫做叶轻眉的朋友或许能提供巨大帮助。”
为了激起李云潜的兴致，老皇帝一口气连说了三点理由。
“叶小姐？皇爷爷，此事怎么又跟叶小姐扯上了关系？”
“你知道这女子来自何处吗？”
“孙儿不知，难道皇爷爷已经调查出叶小姐身世背景了吗？”
这时，李云潜脸上充满好奇之色，近期以来，他都很想知道叶轻眉来自何处，为何身为女子叶轻眉脑海中会充满诸多离经叛道的思维与言论，甚至她还随身携带霸道真气这种霸道功法。
“根据皇爷爷的调查，这女子来自东夷城。”
“哦？叶小姐是东夷城人士？”
“这一点有待考究，因为皇爷爷只查到这女子很小就出现在东夷城，她在东夷城呆了很多年，这些年中，她一直在东夷城经商，后来因为她经商引起了很多人眼红，之前东夷城遭遇水灾，她没少出人出力，后来辗转之后她就来到了我庆国澹州。但是，她出身何处，一直都是一个谜。”
“原来是这样，那叶小姐身为一介女子，似乎也帮不到大忙吧？”
“孙儿，你千万不要小看这女子，她身边那个叫做五竹的年轻人实力强大，屡次保护她从险境中逃生，如果她能让五竹助你一臂之力，皇爷爷这个大胆的想法未必不能成功。”
当老皇帝说完，李云潜恍然大悟，五竹的确厉害，是他平生以来见过武道天赋最强大之人，不久前，五竹跟南庆剑神叶流云一战，居然战成了平手，这让李云潜大受震撼，倘若五竹愿意出手，老皇帝的疯狂想法是真的有可能落地实施。
“洪公公，去将寡人的随身佩剑取来。”
“是，陛下！”
在老皇帝授意下，洪四庠很快就将老皇帝随身佩剑递到了老皇帝面前。
接过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老伙计，老皇帝深深看了一眼，随后他将随身佩剑递到李云潜手中：“从现在起，他就是你的了，见天子剑者如见寡人亲临，只要你愿意，相信朝中不少老臣还是愿意陪你赌上一把的，只是出示此剑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一旦遇到宵小之徒，面临你的将是万劫不复。”
“皇爷爷我...”
“皇爷爷不会逼你，也不会怪你，要不要疯狂一把，皆看你自己心意。切记，只要选择出手，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
见到老皇帝临危受命，李云潜只觉得手中的天子剑格外烫手。
“知道你父亲诚王为何保持中立吗？”
“回禀皇爷爷，数日前父王与我推心置腹，他告诉我说他这样做是为了我南庆江山稳固，为了我庆国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
“你父亲都有这样的觉悟，身为李氏族人，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你更应该挺身而出吗？当然，寡人尊重你所有选择，去吧！”
“皇爷爷！”
“去吧！”
交代完毕，老皇帝似乎抽空了体内所有力气，他死气沉沉又躺在了龙床之上。
“皇爷爷保重。”
见状，李云潜压力山大，他只好抬起沉重的脚步朝着养心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