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口难题

轰！

当李云潜说完，范建跟陈五常只觉得耳边惊雷炸响，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通过李云潜这些话，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当底层百姓的生存都成了问题，人和地的矛盾达到巅峰，老百姓必然会揭竿而起。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无数百姓揭竿起义，朝廷这个庞大机器在众多百姓的绝对实力面前，就会摧枯拉朽般消失殆尽。

旧的王朝更迭，新的王朝创立，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和地的矛盾会再次尖锐起来，到了控制不住的时候，又会开启一个新的轮回。

甚至南庆，莫不如是，人和地的矛盾无法转移，老皇帝带人揭竿而起，强势粉碎前朝，这才有了如今强大繁荣的南庆。

这么一想，范建跟陈五常似乎明白一个王朝无法摆脱三百年周期铁律了。

“殿下，这些都是那名奇女子的言论吗？”陈五常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李云潜点头，道：“是她，且，从这个角度出发，是不是为我们打开一个全新视野？”

“天呐！这位奇女子也太厉害了吧！！”陈五常惊呼道，范建同样满脸惊容，内心更是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在这个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叶轻眉只是区区一介女流之辈，她居然能沉淀这些理论，简直颠覆认知。

“还有，尽管土地兼并是王朝衰败的重中之重，可人口持续增长，也是每个王朝必须要面临的巨大问题！”李云潜陷入回忆。

大开眼界的陈五常没想到还有新的理论：“殿下，这怎么又跟人口增长扯上关系了？”

“简单来说，一个王朝的开端几乎都是由土地再分配开始的。”李云潜回答道：“非禅让的朝代，王朝开端基本都是几经战乱，人口锐减，整个王朝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而开国君主为了休养生息，加大社会生产力，便会将土地重新分配给百姓。”

“得到土地，百姓安居乐业，人口逐渐增长，周而复始，通常两到三个时代，王朝的实力达到巅峰，所谓的盛世就来了。可是，人口多了资源就少，随着时间推移，土地兼并大幅度出现，大多数人又开始吃不上饭，王朝便开始由强盛走向衰败。”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听完李云潜的讲解后，陈五常跟范建均毛骨悚然！

这一刻，二人似乎看到了南庆未来的命运，哪怕德王跟明王夺嫡之争没让北魏趁虚而入，南庆经历两到三代人的努力后国力达到巅峰。但资源、土地总量是不变的，随着人口逐渐增多，社会矛盾就会越来越严重。

如果无法解决人口持续增长问题，也无法遏制土地兼并，南庆也不会持久。

“殿下，这个问题可有解决之法？”范建沉声问道。

李云潜摇了摇头，叹息道：“应该是没有的，历史上每个朝代都不缺乏聪明人，只是他们在改革的过程中触犯的贵族利益太多，几乎都是改革失败，且大多治标不治本。”

“为什么会这样？”范建费解问道。

李云潜同样深感无力：“那奇女子告诉我，封建帝制是建立在专制意志基础上的，历代君主都制定了体制内与体制外的层层架构，通过体制内的权利划分，来决定各方利益大小，从而更好地维护皇权统治。”

“说白了，皇帝本质上就是最大的地主，想要改变这一切，就要动摇皇权统治，有哪个皇帝舍得革自己的命呢？”

什么！皇帝本质上才是一个王朝最大的地主？

目瞪口呆！

骇人听闻！

突然明白王朝周期律本质的范建跟陈五常无不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叶青眉的独特思维，带给他们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沉思片刻，二人不由得幻想，如果真能建立一个在法律面前人人而平等的世界，是不是就能突破王朝周期律的铁律？

“殿下，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范建感慨万千。

他自诩在南庆年轻一辈中，自己也算骄子级别的人物，但此刻，他觉得强中自有强中手，自己在诸如叶轻眉这样的大智慧人面前渺小的宛若沧海一粟。

陈五常出身贫寒，对叶轻眉的崇拜溢于言表：“真是一位奇女子！她怎会拥有如此见识？不过殿下，如果真能如她所愿，王朝周期问题会解决吗？”

“没有人真的实践过，而且她的想法与当下局势格格不入。”李云潜答道。

当他说完，三人都陷入思索之中，李云潜自己也觉得，要是不顾一切全力支持，那奇女子所思所想也未必不能落实下来，只是是否有效，还是得靠时间来验证。

“总的来说，今天真是大长见识，颠覆认知！”范建总结道。

陈五常也心驰神往：“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跟这位奇女子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