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魔之乐戏众生
展扬不断对“焦炭”施法。但身体被雷霆损毁，生机尽损。
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魂灵之体正逐步从“生魂”，向死后的“幽魂”转变。不过，作为变异的“厉魂魔”。这等影响对他并不大。
“行了，放弃吧。都成土块了。”
周天野看到飘落到自己鞋尖上的黑灰，满脸嫌弃。
“没有其他办法？”皮魔似有些不忍，“没有什么救人的法子？你那个血杯子？”
“生机全灭，再高明的咒法神通也救不来。”宋明羲跟在周天野身后，笑道，“展扬，别白费功夫了。安心修炼幽魂法吧。何况，生魂转幽魂，未必没有另一条道。”
他可清楚周天野在“阎魔天子体系”的造诣，也知道对方对三魂魔修行的推演。
以生魂转幽魂，再以幽魂投入“死亡”，进行回魂秘仪。
三魂贯通后，便可尝试周天野的《天地三盘转魂秘经》。
可周天野对此不置可否，简单安慰展扬几句，就把精力放在南宫景丰身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并非十大魔道出身的帝子，在那位胁迫的魔道长老“走火入魔”后，南宫景丰比其他人更加自由。
“这笔交易了结。我打算回去好好闭关。”
争魔帝？
南宫景丰有点小心思，但周天野这么大一个对手在门前。
他怂！
在周天野面前，展扬、南宫景丰、刘奕香，都不会暴露自己的野心。
“有兴趣去正道潜伏吗？”
顿时，男子警惕，向后撤退：“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在一个正经的‘鬼’跟前，我哪能称为‘鬼’？”
看向欲哭无泪的展扬，周天野眼眉俱是笑意。
“离渊宗。
“你要修炼剑道，就去离渊宗吧。那里的剑道包罗万象，对你帮助极大。”
“离渊宗？”南宫景丰不以为然。
“正道的剑诀，与我魔道迥异。或有一些借鉴，但如何谈得上帮助？”
“不要小看离渊宗。那可是当今剑道之宗，万剑源流。”
曾经，周天野如南宫景丰一般，把离渊宗视作正道联盟之一，只视作一群耍剑的莽夫。但真正从离渊宗、戴一举处参悟“无相剑心”，他才明白离渊宗的剑道体系已十分完善。
离渊宗的剑道，已脱离“仙”的束缚。真正走向“以剑证大道”的范畴。
把“剑道”看做一个宝库，“剑心”便是开启宝库的钥匙。离渊宗教导的，便是如何开悟剑心，直指真正的剑道本质。
以往，周天野以天魔无相法模拟剑术，只是在剑道大门外，模拟其他剑修从里面带出来的宝物。而真正彻悟剑心后，他可以自行出入宝库，源源不断参悟剑道奥妙。
如今，周天野剑术造诣日进千里。据周天野估摸，自己只用一百年时间，应该就可以达到幽罗大魔君的剑道境界。剑生万法、万象，其立意绝不逊色幽罗大君的大自在剑。
“哼——敢情你前番给我离渊宗剑经，还有这重打算？”
“你以剑成魔，以魔意驱使剑意，并无错。但领悟剑心，对你没坏处。”
“那你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
周天野笑而不语。
他撺掇南宫景丰混入离渊宗，目的只有一个。
七正剑阵，离渊宗不是张罗给无空安排人手？
把南宫景丰安插进来，这不更放心？
在正道这边，自己少一个暴露身份的可能。同时，也多一个尽心尽力办事的打手。
“老周。”
宋明羲给周天野打眼色。
周天野反应过来，招呼南宫景丰跟他一起往后花园走。
“我近日打算建立一个组织。人数不多，但我希望能拉一些人守望护住。有兴趣吗？”
“刚才那人以及童密，都是你这组织里面的？”
宋明羲跟着周天野下楼。
加上金瑶等女言道，是此人设法将众人带来弥天阁。
南宫景丰想来，此人自是周天野心腹了。
“自然。我这个组织名叫‘壬申阁’。”
壬申？
南宫景丰满脸不解。
周天野随后取出一块木令。
上面刻写“二月初二”字样。
“我这组织有些人手。你即便不打算加入，也可暂时拿着这块令牌。日后有麻烦，可以找我帮忙。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加入。魔劫起伏，没有靠山的散修会很麻烦。”
……
南宫景丰没有在此处过多逗留。
不久，就独自离去。
“怎么不直接给十二神煞的位置？”
“不急。一个一个来。频繁往太岁宫拉人，容易出麻烦。”
“说来，我这次和宋子琮去拿剑。在那座荒庙里……”
龙德荒庙的壁画里面有什么？
那里有一众飞天仙女，与金瑶、青簪等人来历相似。
那是许多年前，周天野怜悯烟花之地的芳魂孤鬼，在庙上墙壁刻画飞天图，将诸多芳魂收容其中。
“嗯，她们被封印了。昔年，她们瞒着我犯下大错，被罚封于壁画，数百年不得脱身。”
但具体是什么过错，周天野避而不谈，宋明羲也没问。
他清楚，别看周天野跟自己关系紧密。但仍有一些要紧事，他绝对不会告诉自己。
比如，关于展扬乃至宋子琮的事。
周天野的布局，只有表面上这些么？
听着里面的嚎叫，已经展扬不死心，仍在施法折腾“焦炭”。周天野把一块玉佩扔给宋明羲。
“吸收展扬作‘五鬼大将’，你来操持吧。”
和曾经掏出的天狗、龙德等玉佩相类，是十二神煞象征。
“当然，我在这里稍微加工——还抽取秘匣内的力量，为其进行一定加护。”
魔帝之力。
宋明羲瞪大眼睛，打量手中的玉佩。
这应该是最特殊的太岁玉佩了。
玉佩在手，便可借助“浮黎魔帝”权能，进行一重赐福。
“你对他够好的。”
“人家身体都没了，好歹给个安慰。”
“放心，我懂。”
宋明羲转身看向大堂，快步走上去和展扬商谈。
展扬入太岁宫的事，早在周天野在天王山时，便设法招揽过。
宋明羲所要做的，只是做一个引路人的身份。
而宋明羲自己相信，虽然两个太岁宫的事，皮魔、展扬等人并不清楚。但只要自己做好伪装和导向。可以让他们在无知无觉之间，顺利进入真正的太岁宫。
凑齐真正的十二神煞，才能让“太岁宫”真正显于人间，与正魔两道争锋啊。
……
一日后。
展扬收敛情绪，随宋明羲离开，前往最近一座太岁宫的甲子阁。
在这处僻静清幽之地，他取出“太岁玉佩”。
按照宋明羲指导在上面滴血，然后紧握玉佩。
“太岁威权。”
魂血流入玉佩。
混着他尚未完全消散的“生魂气息”，玉佩变作血红色，宛如心脏一般膨胀、收缩。
同时，一股股血色丝线从玉佩蔓延至他的身体。
魂灵之体受到血气滋润，仿佛具备真正的躯壳一般。
肉体！
太岁威权竟直接为自己塑造了一具肉身？
“这……这就是浮黎魔帝的赐福？”
……
弥天阁。
金瑶轻步来到书房。
“主人，该用膳了。”
“不必。今朝就不吃寻常食物了。”
挥挥手，打发金瑶离去后，周天野的幻魔躯体徐徐散去。
……
啪——
漆黑无光的世界蓦然亮起五色霞光。
周天野坐在一张餐桌前，
除却面前的两摞橘子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美味珍馐。而在餐桌下面，还有各式各样的残羹剩渣。
但目前，周天野的目光全数放在正前方的盘子。
一颗硕大的草莓立在盘子里。
而在周天野目光下，草莓逐渐变成展扬，正静静躺在上面。
用食刀轻轻切割“展扬”，一丝丝喜悦与愤怒的情绪缓缓飘出，飞向周天野。
“嗯，不错。大喜大悲之下的情绪念力，的确很美味。”
拿到自己身体后的欣喜，失去身体的悲痛与愤怒，以及失而复得的欢欣……
这一切，都化作周天野的资粮。
能感觉到，天魔一脉的帝魂得到些许滋养。
但除却力量的提升外，心情的愉悦更让周天野开心。
这可是自己精心培育多年的果实啊。
太岁宫十二神煞，就是自己挑选的十二个极品美食。
玩弄、操纵他们的同时，他们的情绪念力会成为天魔晋升的资粮。
“我在人世混迹五百年。这五百年岁月岂是荒废？”
消化干净后，餐桌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片色彩斑斓的花田果园。
每一株花蕾，每一颗果树，都是周天野辛勤栽培浇灌。
“作为小蜜蜂，勤劳栽培五百载。今朝，便是收获的季节了。”
俯身在花田摘下一朵花蕾。
啪——
花蕾破碎，五光十色的泡沫徐徐升起，里面回溯周天野曾经的一段记忆。
漆黑阴暗的工作台。
周天野抱着一个嗷嗷大哭的婴儿，面无表情地将婴儿灵魂抽出。
随后取来一块黑泥，混着婴儿的血液重新捏成一个人偶，然后把灵魂注入其中。
接下来，周天野亲自把这个孩子混入魂魔道“斩尘缘”长老的收获里，让这个孩子顺利混入天魂阴池。
最终，最终成为魂魔道选定的帝子。
“我说过。都成土块了……你还伤心什么？”
打从一开始，魂魔道带走的身体就是我用泥土伪装的。
泡沫一点点破碎，而在最后一个气泡消散时，里面出现不久之前，皮魔在闭关蜕变时，周天野进行的一件事。
从木盒取出冰封的男婴，将其血炼为一枚玉佩。
太岁玉佩·五鬼，这正是展扬真正的肉体所化。
“以幻术扰乱天地感知，也让他自身迷惑，认定自己已经死亡。从而由生魂蜕变为幽魂……”
但实质上，肉身还在，只是换了一个形态。
在展扬祭炼玉佩的同时，他身上一部分“生魂”特质被玉佩吸纳，继而封存为分灵，成为一道生魂魔。
伴随展扬自身成为“幽魂魔”。
只要未来设法蜕变“回魂魔”，就可以完成“三魂同在”的实验。
“回魂魔啊……”
周天野看着气泡消散，陷入沉思。
与生魂、幽魂这两类不同。
回魂魔，是魂魄投入死者国度后，又再度回归的一类魔头。
这个世界的“死者国度”过于神秘。哪怕一直研究大灵的南方魔教，与涉及生死法度的西方魔教都无法完全描述明白。
但周天野清楚，这个世界存在一个类似“阴间”的地方。
而进入“阴间”的魂灵，几乎不可能再度回国。
回魂魔，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特例。
而回归之后的灵魂，无法保持完整的理智。且不约而同变得凶残、狠毒……哪怕是再善良的圣人，以回魂魔姿态回归，也会变得十分扭曲、邪恶。
因此，回魂魔也被视作最为邪恶的一类死魔。
有修士推测，回魂魔并非真正的灵魂回归。而是灵魂的投影与邪魔兴致的力量结合后，所形成的一道邪恶魔怪。
但不论如何揣测，周天野当年尚不敢越雷池，不敢尝试回魂秘仪。
可现在……
“有件事，可以试探下。”
默默构思制作回魂魔的行动，随后周天野从旁边的苹果树上摘下一颗青红色，尚未完全成熟的苹果。
田园消散，重新出现在餐桌前。
静静把苹果摆在自己的盘子里，隐约可见南宫景丰的模样。
可有些犹豫，又默默把旁边一盘食物挪过来。
皮魔，或者说宋子琮。
到底是“宋子琮”先一步成熟，还是“南宫景丰”可以食用，先看看再说。
拂袖一挥，餐桌旋即消散。
……
弥天阁，幻魔之体重现。
悄无声息，他走到皮魔所在的房间。
似是因为血脉觉醒，宋子琮又有一些凌乱记忆开始复苏。
如今，他正趴在床上酣睡。从他眉头深锁的模样也可推测，他这梦并不平静。
走到桌前，拿起“剑轮”。
轻轻拂过七柄剑刃，周天野喃喃道。
“没有剑魂的玩意，如何称得上真正的神兵？”
一滴血自幻魔真身逼出。
剑刃有所感应，翻滚层层金霞。
周天野闭上眼，口中吟诵咒言，施展回魂秘仪。
回魂。
让亡者之魂从“神秘国度”回归。而因为不曾奉上真正的祭品，不算一命换一命的复活咒。
只是一种强制召唤亡灵的招魂术罢了。
阴风在屋中回荡。
皮魔打了个寒颤，可在幻术催眠下，不曾真正苏醒。
阴风呼啸，鬼哭神嚎之声传递至此。
却没有任何魂灵出现。
“果然，回魂秘仪需要真正的灵魂。”
罗明之的灵魂不在死界，如何回魂？
目光落在剑轮上，周天野再度奉献一滴魔血。
血液迅速散开，逐渐从“剑轮”内逼出一道浑浑噩噩的“魂灵”。
不完全的残魂，只是当年周天野从三魂七魄上面切割下的一点碎片。
斑斓彩雾源源不断从周天野体内溢出，融入这道灵魂碎片，渐渐把“罗明之”填满。
“去吧。”
轻轻一推，“罗明之”坠落“死界”。
但在回魂秘仪牵制下，又瞬间从“死界”归来。
只是——
离去之前，“罗明之”满脸迷惘，浑浑噩噩，没有神智。
而归来之后，这道灵魂仿佛被至恶邪物浸泡千百年，面目无比狰狞，充满邪念。
“回魂魔的咒语，果然有问题吗？还是说，是死亡世界有问题？那里，早已被魔道污染了？”
不理解，不操心。
周天野重新把这道“回魂魔”塞入剑轮。
“勉强充当一下剑魂。至于未来嘛……”
那就让宋子琮来选择吧。
回魂魔，加上展扬那边的生魂、幽魂。
只要宋子琮吞噬三魂魔，自己再完成尸神之体，就可以组合为“阎魔天子”。
只是，他舍得吗？
他下得了这份狠手吗？
而不论对方能否行动，这份纠结的念力，便足以让天魔愉悦了。
“展扬、宋子琮、南宫景丰，只要再来一个同规格的。我的帝魂应该可以进一步成长了。”
南宫景丰在场，但周天野不急着拿回“秘匣”，缘由便在这里。
拿回秘匣，哪怕得到双眼的力量，帝魂也无法顺利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帝魂第五个境界，魔胎级。
需要的力量太高。
自己身体残留的力量不够，需要按照天魔大道慢慢修炼。
而无相心经见效慢，只能用天魔一贯的老方法——戏乐众生。
四个魔胎级的修士，加上自己身体本来残留的力量，勉勉强强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