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下场
皮魔拖着沉重步伐来到无间界。
周天野正在楼上与宋明羲喝酒。
酒水是宋明羲珍藏，用三千六百种魔灵草调配而成。作为周天野给予大量珍贵独家情报的答谢。
见皮魔走上二楼，宋明羲笑嘻嘻招手问。
“事情都办妥了？”
皮魔没理他，转向周天野。
“你把他们母子的情报告诉宋明羲了？”
“咱们在山庄行事并非隐秘，告诉他又如何？再者……老宋可比你聪明。”
二楼除三人外，再无他人。
周天野放下酒盏，抬头看向皮魔。
这一看，他眉头微皱。
“你这一行，碰到尸魔道了？”
“尸魔道？”皮魔摇头。
到底做了亏心事，偷偷瞒着周天野帮那么多山庄仆从假死，皮魔有些心虚。他急忙讲述自己这一行经历：“山庄那些人，我都灭口了。然后在回来路上，撞上两个正道人士。我怕打草惊蛇，没敢和他们起冲突，早早回来。”
“正道？”周天野幽幽一叹，“如果说正道之人，你身上的幽魂丝从何而来？”
他伸手一捞，皮魔身上飘出一缕灰色丝线。
皮魔脸色一变，惊疑不定打量周天野指尖缠绕的幽魂丝。
幽魂丝，昔西方魔教秘法，后于尸魔道流传。
宋明羲在一侧忽道：“你前身魔骸来自尸魔道，莫不是尸魔道那边察觉你的情况，特意过来找人？”
皮魔又是一怔，不悦地看向宋明羲。
你把我老底都告诉他了？
周天野沉默不语，自顾自持盏饮酒。
宋明羲瞥了他一眼，又忽悠道：“兄弟，我若是你，就马上下楼把那俩正道人士的肖像画出来。去我们客栈查一查，看看是不是尸魔道的人。”
想到自己前身魔骸来自尸魔道，由幻魔帝子抢走布局，然后又被周天野推动化生，他心中不免慌张。
幻魔帝子显然不会无缘无故去尸魔道抢一具魔骸。而尸魔道闲着没事干，把魔骸弄出万尸阴泽，肯定大有图谋。
不做犹豫，他马上下楼去买情报。
看着他仓皇下楼的背影，宋明羲捏起酒盏，轻轻与周天野碰杯。
“这条幽魂丝，是你幻术变出来的吧？”
周天野微微一笑，指尖魂丝化作莹莹幻力，消散于空气中。
“这厮——该给个教训，吓一吓他。”
“是啊，不听话，的确该给个教训。”
二人再度碰杯，一切皆在不言。
几杯酒水下肚，酒力化作磅礴魔气在体内流转，让周天野神采焕发。
宋明羲：“据我的消息，尸魔道对这皮魔的谋划，与正道神兵‘羲灵日月轮’有关。三百年前，神轮主人失踪，此宝随之消失。想来，与尸魔道脱不开干系。”
周天野笑了笑，没有言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与尸魔道掰腕子，不正好可以和尸魔帝子碰一碰？
运气好，还能拿回一件秘匣。
至于羲灵剑轮，若皮魔有机缘恢复前身记忆，得到传承，那自然是好。
得不到也无妨。
反正九神兵只要毁掉一件，那就足够了。
瞧出周天野对皮魔另有谋算，宋明羲不再多言，二人兴致饮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多时，皮魔面色凝重的走上来。
“查到了，那俩正道人士，的确是魔道中人。但——以我的购买权限，无法找到他们的身份。”
周天野挑眉，宋明羲轻轻摇头，将童子找来，低声吩咐两句。
很快，两个男童捧来一个巨型卷轴。
一丈二尺长，打开后赤霞滚滚，演化神洲河山。有十二道灵光在卷轴升起。其中两道灵光正在不断移动。但很快，其中一道道灵光自行隐去，避免被卷轴窥探。
皮魔瞪大眼睛：“这是……”他迅速锁定卷轴边缘的一道灵光。
那里标记一座无间界，灵光闪烁升腾，并未消失。
仔细看，能看到那里有一座客栈。客栈二楼正坐着一个人，在举杯饮酒。
皮魔默默看向一侧饮酒的周天野。
他对此倒不意外。
放下酒杯，笑道：“乾坤宝卷？这可是无间魔道的上乘宝贝。看来，宋兄家底不简单啊。”
“哎，这可不是我炼的，我师尊的东西。”宋明羲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木杖，轻轻点向其中一道正在移动的灵光。
“这是天魔帝子，他眼下正往正教总坛赶回。相信不久后，他便可以祭炼千仞魔螺，成为真正的圣子。”
然后指向另一道在快速移动的灵光。
“尸魔帝子眼下已经出山，似乎要寻找尸魔道丢失的那件东西。”
皮魔再度紧张起来。
不过宋明羲没有多言，而是做法在乾坤卷轴上不断调整。
很快，一处角落河山的景象逐渐放大。
“李淳”与一群凡人交流，远处有两个魔头在望风。
很快，“李淳”将这些凡人带走，并伪造尸体进行安葬。那俩魔头则变化为正道人士……
皮魔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私下的小动作被这个卷轴轻易揭穿。
迅速看向周天野。
周天野把玩酒盏，颔首：“继续看。”
场景继续变化。
那些凡人被“李淳”安置在某个山谷。
可没多久，便有一群正道人士找到山谷，将这些人统统带走。
“这——”
皮魔看向二人，惊疑不定。
这是幻术，还是现实发生的事？
再然后，乾坤卷轴展示这些人被拷打、审问的场景。而在进行到一半时，几个魔头杀过来，又掳走一部分关押者。
落在魔头手中，待遇比正道这边更惨。
一个个骷髅挣扎着在山洞爬行。最终在一场大火中烧成灰烬。
看罢，周天野点头道。
“还行，比我预算中要仁慈。看来也是时间不太够，挺好——你既然承接善后安置的任务，那就再去一趟吧、那个山洞——你把骨灰收一收去——”
不用周天野说完，皮魔已经狂奔出去。
“这位啊……”
宋明羲哑然失笑。
“那魔骸前身的善性，真就这么强？”
周天野：“要不要赌一把。不出三年，我能把他调教成指哪打哪的走狗鹰犬？”
“呵呵……不赌！”
三年？我一年就行。
善，并不是罪。
可在这魔涨道消的大环境下，有多少人能维系心中的一份善念？
正道那边为了与魔道对抗，连七大派这样的灰色势力都接纳默认。
当他们放弃底线，拉低底线的那一刻，便已经失去以正义自居的立场。
“山洞里的骨灰，他一个人能解决。可正道那边，他一个人解决不了。要去帮一把吗？”
周天野喝了最后一杯酒，应宋明羲之邀，两人也追上去。
……
没有直接与皮魔汇合，而是在后面慢悠悠吊着，坐在宋明羲的魔毯上。
千年灵羊皮毛制作的羊毛毯，能于空中遁走飞行，且不受风霜所扰，十分安逸。
这次，轮到周天野掏出茶壶，开始为宋明羲煮茶。
“我在秋水山庄顺出来的茶叶，秦清自己喝的，你尝尝。”
“咦——这茶叶里的煞气很浓——他怎么种出来的？”
“山庄下面有一口灵煞井。靠着那座井逸散的煞气，秦清在山庄养了两颗魔化的老茶树。只可惜，被一场大火烧干净了。”
“但这消息挺值钱的。”
宋明羲再度记下这一条，然后回道：“附送你一条消息。香魔子与花魔女都在外活动，似乎是玄牝魔道有什么大动作。”
“现在各大魔道的动作，不是针对帝子，就是谋划正道神兵……”
见皮魔捧着一个个骨灰坛出来，神情落寞，周天野闭上嘴，默默感应。
魂灵碎片自山洞飘出，部分依附骨灰坛，部分受到“招魂台”牵引，飞入周天野脚下的阴影内。
皮魔神情哀戚，自没有察觉这些小动作。
宋明羲随意瞥了一眼周天野脚下阴影，却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后，皮魔将这些骨灰坛埋在秋水山庄后，奔向下一个目标。
看着他身上的煞气浓厚几分，周天野露出满意的笑容。
……
正道缙云派据点。
七大派的十几个修士，目前正在一座院落继续拷问秋水山庄仆人。
谷灵萱母子的踪迹，秦清一家三人在山庄中的日常生活，秋水山庄可能存在的修仙宝物……
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消息，他们都要压榨出来。
相反，这些山庄仆人的性命，更显微不足道。
“一个魔头的奴才，能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给你们赎罪的机会，快说！你们到底还知道什么？他们有没有教你们什么功法？”
“秦岩修炼吐纳心法时，你们有没有听到他修炼的心法口诀？”
“不知道……我们真不知道啊。”
“还敢撒谎，继续打！”
“算了，师兄，还是直接搜魂吧。”
“搜魂之术会破坏魂魄，届时可能会漏掉一些信息——哎算了，未免夜长梦多，搜魂吧。”
众人正要作法，突然院门被一脚踹开。随后一团阴影豁然张开，吞噬距离最近的那个望风修士。
“魔道的人又来了，诸位小心！”
一众修士御宝反击，将皮魔团团包围。
周天野、宋明羲坐在空中的飞毯上，俯瞰下方的战斗。
宋明羲：“老兄，咱们还不动手吗？”
周天野将茶杯轻轻一抖，水珠泼洒而出。
烟雾迷蒙，一场幻术覆盖院落，也遮蔽外界其他修士的探知。
“师兄，你做什么？”
“该死的妖孽，你敢奸杀我老婆，死来！”
“师兄，你疯了？你还没成亲，哪来的老婆？”
院落中响起一阵争吵，正道众人自相残杀起来。
听着里面的厮杀声，周天野看向宋明羲。似乎再说，你怎么还不动手？
“哈哈——也好，让你瞧瞧我当下的手段。”
他的影子逐渐拉伸，两尊细长的魔物缓缓靠近院门，慢慢爬进去。
刹那间，里面的惨叫声更响了。
无间魔道的纵影术，作为嫡传弟子，宋明羲得影魔玄功真传，自不是区区一群正道底层修士可比。
一时三刻后，院落内的战斗停歇。
周天野跳下羊毛毯，落入院中。
皮魔浑身是血，部分身体部位已变回干瘪的人皮囊。
褶皱的人皮表面布满刀剑伤痕，但在大量的血液浸泡下，那些伤痕在快速治愈。
与此同时，皮魔身上的魔性也越来越浓重。
双眸通红，环视院落内的一切。
当周天野、宋明羲落地，他不做犹豫，悍然对二人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