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心的大哥哥
灵笛殿。
周天野洗漱沐浴后，躺在柔软的榻上好好睡了一觉。
梦中，他仿佛回到地球的家中。为父母做饭后，回到屋里完成今日工作，然后乐呵呵开始打游戏。
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惊险的日子，却让他无比怀念。
同一时间，秦岩紧紧握着秦清的手。父亲的体温正渐渐冷却，男孩小声啜泣，恨意逐渐萌发。
轰——
睡梦中，周天野豁然惊醒。
他身边涌动天魔黑炎。
纯黑的魔焰升起一抹无法抹去的金光。
“天魔黑炎晋升了？”
感到秦岩体内的魔种苏醒，周天野大为惊喜。
天魔黑炎以众生情绪为新柴，仇恨，自是魔焰燃料之一。
越强的仇恨，黑炎品质也就越强。
眼下黑炎生出金光，便是进阶的象征。
依《净光圣焰大咒》记载：聚众生情恨，生天魔恶火。杂为铅色，纯为黑炎。待黑炎生金，复作暗金色，可炼魔胎。再蜕乌彩，成纯金焰，魔灵可期。金中生白，为魔玄境。金光尽去，炽白之火，乃净光王相。
这是魔焰晋级的路线，也是契合“寂空炎摩净光王”的五大魔王根本法之一。但当年正教内斗，持有夜摩净光传承的那位太上长老离开后，黑炎的根本修行法已在正教失传。
程少君雷火风合炼，也只是黑炎之流。只把黑炎视作“天魔主”的护身魔焰，作为锤炼天魔真身的工具。
如今，周天野借助秦岩心中的纯粹恨意，已打开天魔黑炎晋级的敲门砖。
“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挺合适我……看来，我当净光王传人，的确是缘分。”
周天野打开折扇，阅读上面几篇和天魔黑炎有关的功法、咒诀。
一个时辰后，黑炎已尽数蜕变为暗金色魔焰。
他掐算时间，下地招呼皮魔：
“快快，咱们该过去了。莫要误了时辰！”
皮魔在隔壁静室默坐多时。
他努力记忆自己脑海不时闪烁的记忆碎片，期望借此寻找到自己的前身。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体内对鲜血的渴望，竟有所压制。
周天野踢门进来，他正好抬头看向门口。
见皮魔又一次压下嗜血渴望，周天野暗暗惊诧。
这厮——够能忍的。
他清楚，不久前县城纵火，引群魔肆虐时。皮魔强忍住嗜血欲。他以“李淳”身份和汤尘等人行动，不仅没有吸食人血，反而救下不少城民。
这一点让周天野另眼相看，同时也更激发他的兴致。
正道喜欢引人从良。而魔道这边，尤其是天魔一系，最喜欢的可就是让那些正道良善之辈堕落。
越是在善恶之间艰难挣扎，越能激发他们的施虐欲。
诸般念头在脑中转动，周天野再度变化“无空模样”，少年笑嘻嘻道：“快快，咱们该过去了。”
皮魔换上“李淳”的外表，二人离开灵笛殿，直奔秋水山庄。
路上，少年特意换上昨天的脏衣服，顺带往自己脸上拍灰土。
皮魔满脸无语，默默腹议：不是，你这既然要在身上弄灰，干嘛回灵笛殿洗漱？直接去秋水山庄不好吗？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在少年目光扫来，他不敢言语，默默也在“李淳”身上化妆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秋水山庄。
男孩独自跪在地上，正用血淋淋的双手在焦土中刨坑。
谷灵萱坐在不远处，抱着秦清的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到来的动静，并未惊醒这对母子。
少年对皮魔打眼色，“李淳”傻乎乎盯着他，不明所以。
笨啊！
过去帮忙啊！
见皮魔依旧一脸不理解，周天野暗暗叹气。
不行啊，这人完全不懂人事。早知道就提前给他写一份剧本，让他好好背了。
少年先来到谷灵萱身边。
这时，女修目光稍有变化。
“夫人节哀。”
少年对她深深一揖，目光看向她怀中的秦清。
对于秦清，周天野感受十分复杂。
他对这人挺佩服的。
虽为天魔圣子，却从出道到身死，都维系风度，几乎没有破防的时候。若非天意弄人，他其实更乐意与秦清合作。
但可惜——
秦清必须死。
在秋水山庄的消息泄露后，就注定他活不下去。
私自带走天魔正教的圣物，与一位正道女修生下孩子，还打算隐居逍遥？
真以为幽罗大魔君是泥做的神像吗？
在周天野针对魔君们的灭杀计划中，幽罗大君也是独一份，被列为前三位的危险人物。
如今，魔道只打发几个魔玄境的高手，既是试探，也是警告。
如果秦清侥幸活下来，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便是幽罗大魔君认真出手。
那时，可没什么师徒之情了。
而正道的真君们根本不会为一个魔头，与幽罗大魔君全力对抗。
反倒是眼下，秦清一心求死。既为妻儿铺垫在正道未来的生活，也把师尊怒火消弭些许。
“前番，我见秦清先生施展‘千仞魔王相’。想来是动用了那件法螺魔宝？如今，魔物已回归天魔教？”
“回去了，”谷灵萱抬起头，看向这位一本正经的少年，“亡夫有言，归于来处。那件东西，他不会交给正道。”
“回去也无妨，”少年自信满满，“无非是天魔天子拿到本该有的圣器。我正道何曾怕过？”
看少年风华正茂，谷灵萱恍惚想到曾经的自己。
但——
物是人非。
数百年岁月匆匆，曾经年少的自己，可曾想到未来的自己会成如今模样？
周天野简单和她寒暄几句，便转身去找秦岩。
秦岩默默在那里挖坑，他见状也蹲下来，手把手帮秦岩挖坑。
皮魔这时才恍然大悟，连忙过来帮忙。
原来刚才让我干这个？你倒是直接说啊。
二人帮助下，土坑很快挖好。
干完后，秦岩默默坐在那，愣愣出神。
周天野对“李淳”道：“烦劳师兄去周围寻一些鲜花吧。”
知道对方想支开自己，皮魔心下冷笑：哼——我还不稀罕见你坑骗这傻孩子呢。眼不见为净。
见他走远，少年轻轻抚着男孩的背。
碍于谷灵萱在场，周天野不好施展魔道勾当，只是柔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秦岩绷着脸，强忍着眼眶泪珠。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今天……你应该好好哭一场，送你父亲一程。日后——还需要你保护你母亲呢。”
“哇——”
在少年劝说下，秦岩终究忍不住扑在他怀中痛哭。
少年抱着男孩，一边不要钱似得甩出轻飘飘的安慰之言，一边默默感知魔种的状态。
很好，很好！
成长很棒。
继续，再接再厉。
只要这颗魔种不断壮大晋升，我的天魔焰也能不断晋级。
谷灵萱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打扰。
她清楚，让儿子好好发泄一场，更有助于未来。
不过看到无空这般可靠的模样，她也有些放心。
“日后即便我不在，或许我儿也不会太孤单。正道……终究会有人接纳他。”
……
秦岩发泄后，想起一件事：“无空哥哥，关于你的玄微剑……”
“在你体内吧。”
少年轻轻抚摸男孩的脑袋，一脸亲切：“我感觉到了，你体内的天魔真气。是你父亲临死前传给你的？他利用玄微剑布置封印，不至于让你马上入魔？”
秦岩一惊，不远处的谷灵萱也暗暗警惕。
“何为正？何为魔？并非功法属性，门户之别，而是善恶存于心中。”
周天野说了一番连自己都不信的，冠冕堂皇的废话。
然后柔声安慰：“你是仙魔结合的血裔，天然与旁人不同。我在师门阅读典籍，明白你这样的孩子，最适合的道路是仙魔互为阴阳，合修而问道。
“但这条路过于艰难。正道这边的心法还好，魔道心法不容于正道，且非魔种体系，不被当今魔道所容。未来迎接你的，是举世皆敌。”
少年一脸怜惜的看着秦岩。
“玄微剑便送你了，或许能为你护道，顺遂平安。”
“这可是你的剑，仙剑主动投你——”
呵——仙剑那是寻我吗。那是重新寄托于断剑之上。若发觉我一身魔功，怕不是一剑戳死我。
周天野想要仙剑，但不打算现在拿到手。
再说，秦岩的，不就是自己的吗？
“没关系。仙剑固然珍贵，但又如何及得上一个无辜者的性命。这次的事……”少年面色有些为难，隐去一些对秦清不好的话，勉强道，“不论你父如何，你到底无辜。若无此剑傍身，恐怕未来正道难以容你。”
他对不远处走来的谷灵萱拱手，苦笑道：“并非晚辈质疑正道所为，只是七大派的人……哎！”
“彼等只修势，不积德。日后断不长久。”谷灵萱神情寡淡，显然还记着七大派掳走儿子的仇。
反观眼前这位离渊宗高徒……
若非他们夫妇对秦岩未来已有定计。让其拜入离渊宗，也无不可。
少年赞同地点头：“七大派不修德行，日后怕是会与秦岩小弟为难。若玄微剑认主，看在‘玄微剑主’的份上，七大派也会容忍一些。其他各家也不会坐视。”
的确，让秦岩执掌玄微剑，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也是秦清临终前的吩咐。
只是强拿无空的剑，母子二人难免有些过不去。
“无空哥哥，那就算我暂借你的剑吧。等我日后不需要了，再还你——又或者我日后拿一件重宝，来跟你换。”
少年轻轻摸着秦岩的头，看他一脸认真的神情，含笑不语。
哎——秦清，可不是我欺负你的老婆孩子。
我的确把玄微剑给人家了，但人家不认。硬说这剑是我的，他们只是借用，这我也没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