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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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景北潇的话后，南菀的身子犹如雷击，半晌都没有挪动步子，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人揭穿，除了惊恐之外，更多的是无措，不知此时此刻该如何应对景北潇。
而与此同时，景北潇的上下打量着南菀，看到头巾的包裹下少女只露出一双眸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瞪大双眼看着自己，像是在看杀人越货的匪贼似的，原本气势逼人的景北潇瞬间破功，笑出声来。
似是扯到了伤处，景北潇一手撑腰，转身靠在了假山上。
而后伸出手来，冲着南菀勾了勾手指，道：“过来，我们好好谈谈，我想你也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温家嫡女温南菀还活着的事情吧。”
这一回，南菀并不是因为身在侯府，被主子命令后，不得已顺从。
而是事已至此，她更想知道，景北潇究竟想要干什么？
南菀也不知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自己挪过去，而后屏气凝神，看向景北潇，道：“小侯爷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景北潇秀眉一挑，夜色之下，颀长的身姿无论怎么站，在南菀面前都颇有压迫感，笑道：“不愧是杨楼主的后代，是个聪明的人。”
原本南菀与之对立，但却因为这句话对景北潇心生好感。
她感谢景北潇说她是虎啸楼的后代，而不是温公府的女儿，就冲这一点，南菀愿意和景北潇好好谈一谈。
景北潇直接挑明道：“我想知道你为何会潜入安定侯府？”
“穷途末路，无处可逃，并非潜入，而是为了自保。”南菀回答得干脆明了，也不欺瞒景北潇任何。
自然，景北潇问出此话之前，已经在周嬷嬷那里了解过了，包括又让南菀进入后院，都是景北潇在查明南菀的底细之后，安排周嬷嬷这样做的。
景北潇很满意南菀的回答，点了点头：“知道找个强有力的靠山，很有远见。”
南菀来此处并不是要听景北潇夸她的，一想到景北潇屋中的那两封密信，南菀就怀疑景北潇没安好心。
她看着景北潇问道：“不知小侯爷暗中调查温公府和虎啸楼又是为何？”
“名门大家，英雄豪杰，不想让虎啸楼毁于一旦。”景北潇的回答同样很干脆，毫不隐瞒。
这让南菀心头一颤，捉摸不透地看着景北潇，她才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白白付出的善意，若是没有图谋，定是陷阱。
所以说，她对于景北潇来说是有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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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看出南菀的疑惑，景北潇站直了身子，向南菀靠近了两步，道：“你母亲的死因算是我的诚意，背后的真凶我帮你查清，让你亲手报仇。”
对于杨落尘的死，南菀一直心存怀疑。
因为当时求救时，她被困在温府，后来又逃到侯府，一直没有机会去查此事，包括母亲和弟弟的坟前，她都不能亲自去祭拜。
可没有想到景北潇竟然暗中查了此事，并且掌握了关键的信息。
“那小侯爷要我做什么？”
此时此刻的景北潇犹如战场上厮杀的少年将军，身上隐隐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坚定而又诚恳地说道：“我要虎啸楼为我所用。”
景北潇的话，如铁钉一样，一字一句地扎在南菀的心中。
如今她活着是为了手刃陈珠儿，毁了温公府，替母亲和弟弟报仇，可从未想过把虎啸楼抢回来。
她对江湖之事毫无兴趣，更没曾想过像外祖那样管好虎啸楼的一切。
南菀的双眼迎上景北潇野心勃勃的目光，问道：“小侯爷乃皇亲国戚，要虎啸楼这一江湖帮派做什么？”
景北潇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望着乌云遮蔽下的明月，少年俯瞰天地，放荡不羁，言语却诚然：“这便是以后的事情了，但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陷虎啸楼于不忠不义之地，更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元阳之事，虎啸楼的忠义和名声，只会在你的手里更让人信服。”
说罢，景北潇转过来看着南菀，“你是虎啸楼唯一的血脉，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我帮你报仇，夺回虎啸楼，而我要的你已经明白，所以你看这笔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此刻景北潇的嘴脸还真像一个生意人，眼中极具算计之色，而眸中之人，亦是他算计中的一环。
“所以说，关于虎啸楼的密信，便是我外祖父为何身亡的原因？”南菀虽猜不出景北潇要虎啸楼究竟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若是今日答应了此事，便没有复仇那么简单。
景北潇摇摇头：“眼下你还不适合知道太多事情。”
“为何？”南菀有些不悦，为何自己家的事情不能被告知。
景北潇目光凛然，上下打量着南菀：“因为此刻的你太弱了，你只是侯府中不起眼的粗使婢女，就算我把你护送去金州，温南菀已经死了，没有人会认你。”
南菀身子一怔，本就因为整整一日的疲惫，身子发软，听到景北潇这句话后，更觉得他的话当头一棒，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他说得没错，眼下的自己一无所有，就只是一个婢女而已，无论去到温公府还是虎啸楼，都不会有人拿她当回事。
正如当时的母亲，就是因为她的隐忍和退让，才让温澈、陈珠儿，还有魏瑾菱，将她们逼到绝路。
想到这里，南菀猛然抬起双眼看向景北潇，想到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能在兵部舌战群雄，与兵部的一群老将辩论西疆城防布局。
景北潇不仅武略过人，更重要的是，景北潇很会攻心。
就比如眼下，他先抛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果子，再用事实告诉南菀，以她眼下的能力是吃不到这颗果子的，唯有通过他。
安定侯府小侯爷，景北潇。
当南菀明白景北潇打的如意算盘时，冷然道：“说来说去，小侯爷是想要我先为你所用，而后再通过我，得到虎啸楼？”
景北潇嘴角轻扬，眼眸微颤：“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万一我也是为了发发善心呢？就是想帮你呢？”
想到初来侯府时，景北潇凶神恶煞的模样，南菀心中十分理智，道：“既然小侯爷有意发善心，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按照小侯爷所说，夺回虎啸楼，但你一定要帮我毁掉温公府，我才会让虎啸楼为你所用。”
3
毁掉温公府！
景北潇怎么都没有想到，南菀最终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说来说去，好歹温澈是她的生父，温公府里皆是她的亲人，可南菀竟然狠心到要……连根拔起。
景北潇眼眸微颤，似是在重新认识眼前的少女，痛快道：“好，你想要的，本侯都会给你。”
景北潇在这里自称本侯，这是以自己身份的允诺，更是和南菀结盟的诚意。
既然她要整座温公府给她母亲陪葬，那就遂了她的心愿。
景北潇话音刚落，南菀突然开口问道：“那小侯爷昨日夜探相府，差点搭上性命，究竟是为了找什么？”
这倒是让景北潇十分意外。
只见他抿嘴一笑，若有所思地看向南菀：“不是说陆府进了采花贼吗？你不是应该问问我，陆凝的肚兜香不香？”
看着景北潇玩世不恭的模样，南菀一点也不捧他的场，道：“陆家小姐本就倾心于小侯爷，只要小侯爷一句话，别说是肚兜了，人都是你的，更何况事关未出阁的女子清誉，相府不惜搭上陆凝的清誉，以采花贼为由，搜遍全城，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南菀的冷静，从昨晚给自己包扎伤口时，景北潇就能感受到。
包括她能顺利躲在侯府，可见南菀的心思缜密。
但景北潇没有想到，南菀竟然能想到这么多，知道陆府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为的就是要找到夜探相府之人。
景北潇负手而立，眼眸中映射出微弱的月光，嘴角却不禁扬起：“我可真没有看错人，你说得没错，我也没有料到陆府竟然会用这个理由进行全城搜捕，不过也只有陆凝的名声，能让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人。”
陆府不惜借用陆凝的名声全城搜捕，定然是对陆家极为重要的东西。
至于陆凝的名声，她上有一位贵妃姐姐，下有父兄为朝中重臣，想让百姓们怎么说此事，对于陆家而言，轻而易举，随便找个人杀了，保住陆凝的名声，再找几个侍女，只说陆凝当晚不在府里，就只是肚兜丢了而已，此事也便不算什么。
而这些，景北潇和南菀皆考虑到了。
“你究竟拿了什么？”
景北潇死死盯着南菀，冲着南菀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小丫头，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南菀也不再多问，既然已经结盟，也不急在这一时。
一想到自己累了整整一天一夜，南菀欲要回屋休息。
这时，景北潇叫住了她：“等等。”
南菀看向景北潇，不知还有什么事情。
只见景北潇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递给了南菀：“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南菀接过瓶子，端详了一番：“看来小侯爷的性命也不值钱啊。”
景北潇却淡然一笑：“值不值钱也是你替我捡回来的，这笔账先记着。”
月影婆娑，竹影挺拔，元京的深秋里，南菀终于有了自己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