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菌子
“也是偶然认识的，之前去四九城，恰巧遇上了，早知道有这缘分，就该叫他一起来了，我出发那天，他也是一起出发的，只不过他去的是云滇那边，离这边也不远。”
秦川也只能感慨，缘分这种事情，有时候是真说不清楚，做梦也不会想到，两家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那小子去云滇做什么？”
“我跟他不是合伙做生意嘛，做的就是菌子的生意，卖到香江那边创汇，云滇那边菌子多，他过去谈采购呢。”
“嘿，你小子，咱们这儿菌子多的是，咋还跑云滇去了？颜青山那龟儿子也是个傻的，在蓉城当了这么多年兵，竟然不知道咱们这儿产菌子，脑壳都烧坏了。”
“小舅，您说真的？”
秦川讶异，对于野生菌的产地，他是真不清楚，上辈子还是短视频兴起后，经常刷到云滇人各种菌子中毒，才特意了解过。
“这还能有假，问问你阿娘，谁小时候不是到处捡菌子的，咱们这儿菌子品种多着呢，松茸、牛肝菌、羊肚菌都有呢，村里大多数人家里都有存货呢。”
“……”
秦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还都是名贵品种，看来自己对野生菌的产地了解还是太少了，回头得让颜青山做个产地调查才行。
“小舅，要不你组织一下？让村里人都上山采菌子，我看下产量咋样，要是数量不多，我就直接收购，要是量大，我就让颜青山他们过来谈采购。”
“这个容易，大概什么价格？我才好去跟乡亲们说。”
“具体价格我不太了解，这个是颜青山他们定的，但松茸的价格高，鲜货一斤几十肯定要的，不过没办法马上安排运输，只能先收干货，一斤百来块还是有的。”
松茸卖干货是很不划算的，这玩意水份多，十一二斤鲜货才能晒出一斤干货，但干货的价格，只有鲜货的两到三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运输本就是大问题，没有搭建起空运系统之前，根本没办法运到香江去。
“乖乖，菌子这么值钱？”
张志明讶异，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等下我去跟村长说一声，估计全村都要跟着进山采菌子了。”
“名贵的品种，价格肯定高些，要是平菇这类的，白送都没人要，拉到市场上，还不够运费呢。”
“那倒也是，对了，还有件事跟你说下，你大舅队上有事，近期怕是回不来了，他说了，等有假期了，再去闽南看你们，你也理解一下，队上不比事业单位。”
“队上限制本来就多，没必要折腾来折腾去的，等六七月份我们进京了，再去看大舅就行。”秦川说道。
“你能理解就好。”
张志明拍了下外甥的肩膀，“你先回家歇着，我去找村长，尽快把这事定下来，后天我也得回队上了。”
“你们自己玩去，老娘要干活了。”
张秀芬被俩丫头哄乐了，也就不再想过去的事儿，帮着母亲一起干活，拿了一个线砣，用棉花在线砣上捻线，合并成线绳，这是用来纳鞋底的棉线。
如今的年代，纳鞋底几乎是农村妇女的必备技能，用的材料也都是家里现成的，线绳是自己捻，鞋底的材料就是用破的实在无法穿的破衣服，然后根据脚型用剪刀一块一块裁剪出来的。
张秀芬捻着线，仿佛一下回到少女时期，就跟现在差不多，母亲在纳鞋底，自己跟大姐帮着打下手，也学着怎么做鞋子。
“小川，外婆给你做一双鞋子，把你的鞋子脱下来，我先比划着剪个鞋样出来。”外婆朝秦川招了招手，刚才就给俩丫头量过脚了。
“好嘞，谢谢外婆。”
秦川把鞋子脱鞋，看着外婆剪鞋样，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桩跟鞋样有关的趣事，这还是上辈子听来的。
八一年时，有一位藏家去乡下，途经一处村庄时，看见路边一个农户的院子里正有一位妇女在边晒太阳边纳鞋底，藏家眼尖，突然看到这位妇女脚下躺着的几张纸片有些蹊跷，最上面的一张大纸片，上面好像是用黑色的毛笔写了一些字，并且盖着好几枚红色的印章。
藏家敏锐地意识到，这是碰到宝贝了，随即用东西换下了这些纸片，回去一研究，顿时狂喜，这些旧纸片竟然是宋孝宗给岳飞平冤的诏书，追谥岳飞为“武穆”，并追封鄂王。
后来经专家鉴定，认定为明末清初抄写的副本，但也依然有着极高的文物价值，艺术价值和史料价值，是旷世难得的珍宝，最终被博物馆收藏，藏家和农妇各得到八百元奖励。
秦川突然想着，要不要去截个胡？可想想还是算了，那玩意的历史价值太高，还真就适合收藏在博物馆中。
再说了，他也不知道东西在哪里啊。
前世脑子接受的信息太多了，秦川经常会想起一些事情，有些是有价值的，有些则毫无意义。
“小川，把那个门板搬过来。”
张秀芬喊了一声，秦川赶紧去把那块没用的门板搬过来，外婆端出来一碗用麦面做成的浆糊，先在门板上刷上一层浆糊，然后把剪好的碎布块紧挨一块的粘贴在上面。
一层浆糊一层布，外婆的手艺极好，每一块都粘贴的平整均匀，鞋底用了五层，鞋帮就用三层，等粘好了就搬到太阳底下晒着，要一两天才能晒干，到时再纳鞋底。
正忙活着，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喂，喂……全体村民都注意了，过些天有外商要来咱们这儿收松口蘑、大腿菇、羊肚菜，松口蘑干的一斤一百多，明儿大伙都上山采菌子去。”
“你折腾的？”张秀芬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家儿子。
“小舅说咱们这儿菌子多，我就试试看呗，要是量多，就让颜青山过来收购，直接拉香江去。”
“那可多着呢，以前缺粮食的时候，大伙就到山上采菌子和野菜，骗骗肚子也能挨几天，不过你咋给那么多钱，松口蘑又不稀罕，山里多得很呢。”张秀芬皱了皱眉头。
“松口蘑，外边叫松茸，这玩意贵着呢，拉到香江去，价格最少翻几倍，你儿子还能做亏本生意不成？”
秦川笑了下，又道：“颜青山他们去云滇，就是收这玩意的，不过广播里喊的，大腿菇和羊肚菜市啥玩意？”
张志明正巧回来，笑着解释道：“大腿菇就是牛肝菌，羊肚菜就是羊肚菌，我们这儿土话就这么喊的，你要跟村民们说牛肝菌、羊肚菌的，他们反而听不懂了。”
又过了一夜，秦川早早就被秦晓楠叫醒，“秦老二，咱们也去捡菌子好不好？我还没见过松口蘑呢。”
“你就是个小财迷。”
秦川没好气，他还能不了解，这丫头就是被那句松口蘑一斤一百多给刺激到了，“你表姐去不？没她带路，咱俩得抓瞎。”
“当然要去了，昨晚就说好了，表姐今天陪我们去采菌子，明天就要回蓉城上学了。”秦晓楠说道。
“那行，走着。”
等秦川收拾好了，带着几个孩子上山时，明显是来晚了，这里的人也被“一斤一百多”给刺激到了，天还没亮时，就有人拿着手电筒，悄默默地上山了，就怕被别人采光了。
张连雪是采菌子的好手，找了一条人少的路，“这边过去，走三里地有一片松林，那边人应该会少一些。”
等到了地方，人确实少些，但也只是相对而已，松林中最少有二三十人，个个拿着竹棍，弯着腰找着菌子。
“咱们就在这一片找，别散开了。”
秦川手指一划，指定了范围，自己也不去采菌子，就负责看着四个孩子，也就张连雪年纪大点，其它都还是小屁孩子呢。
“二哥，好大的蘑菇哦。”
幺妹儿最先有发现，采下来一个婴儿手臂粗的红盖菌子，秦川看着这玩意，怎么看都觉得不正经，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响起一首歌谣，“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连雪，这是什么菌子？”
秦川也不认得，只好把张连雪喊过来，她一看就苦笑，“这是见手青，切开了里边会变成青蓝色，有毒的，不能吃。”
“这就是见手青啊。”
初次见到实物，秦川虽然认不出来，但对这玩意的大名，那可是记忆深刻，短视频里没少出现这玩意，云滇人爱这玩意都爱疯了，哪怕吃完会“看见小人”也挡不住他们对菌子的热爱。
秦川可没有这种爱好，直接把见手青扔了，“行了，你们继续找菌子吧，我就在边上看着。”
秦川算着时间，到了十点就喊要回家了，从这里走回去有三里地呢，好在回去下坡多，倒也没费太大劲儿。
几个孩子的收获也不错，捡了三斤多的松茸，秦晓楠已经开始算账了，“秦老二，三斤多可以晒三两干货，一斤一百，你得给我们三十块，赶紧给钱。”
“小财迷。”
秦川苦笑，掏出四十块钱，一人分十块，“都收好了，回去可别说出来，不然被没收了，可别找我。”
“二哥，你最好了。”秦晓楠甜甜一笑，不客气地把钱揣口袋里。
“给钱就是二哥，没给钱就是秦老二，秦晓楠同学，你怎么就这么现实呢？”秦川没好气道。
“我没有，你别乱说。”秦晓楠咯咯一笑，往前跑了。
“表哥，我不要钱，你收回去。”张连雪把张连超的十块钱也收了过来，递给了秦川。
“这是你们的劳动成果，可不是我给的。”秦川摆了摆手，还是表妹好啊，亲妹子是一点也不贴心。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正好赶上了午饭，吃过午饭，张志明带着秦川在村子里走了一圈，看了下村民的收获。
该说不说，这地方的野生菌产量确实不错，松茸数量不少，牛肝菌和羊肚菌也很多，这还只是一个村子呢。
“小舅，送我去趟蓉城，我给云滇那边打个电话。”
秦川打算尽快把采购的事情落实了，像松茸这种精贵的，能采购到鲜货自然是最好的，干货虽然也贵，但损失太大了。
到蓉城也不远，不到五十公里，即使山路难走些，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张志明也乐得走一趟。
虽说这年头没有手机，但要找颜青山也简单，直接找了这边的招商局，再连续上云滇的招商局，很快就找到颜青山。
把事情一说，颜青山那边就决定过来了，张志明还在电话里骂了两声，“龟儿子，要采购菌子，也不知道来蓉城，咋地，在蓉城当了这么多年兵，蓉城老百姓亏待你了。”
“……”
颜青山哪懂啥野生菌，就算吃过，也叫不出名字，到了云滇这边，别人不拿着实物解释，他都不知道是啥玩意。
到云滇来，也都是秦川安排的。
挂了电话，颜青山把俞文心、李荣华和江一帆都喊过来，“秦总那边发现新的野生菌产地，数量也很大，咱们能不能吃得下？”
说着，把目光看向了俞文心。
如果按照之前的安排，公司的渠道才刚刚搭建，短期内是吃不下太多货的，只能看俞文心这边，能对接多少资源过来。
“云滇这边产量不小，但具体有多少，也不确定，咱们初期谈下的采购量，香江就能消化掉。”
俞文心点了点头，说道：“秦总那边既然有新产地，自然是要吃下的，我们银行在日韩也都有渠道资源，可以对接过来。”
颜青山满意道：“既然这样，那就吃下来，那咱们再商量一下人员安排，谁去蓉城那边？”
“我跟江经理去吧，这边该谈的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具体的事务，你跟李总留下来，把事情办妥了。”
俞文心选择去蓉城，她跟颜青山是股东，肯定要有一个人留下，不然云滇这边的面上就不好看了，“我先过去，把前期的合作事项都谈妥了，等你这边安排好了，再过去会合。”
颜青山点头道：“这样也行，我让段二虎和武胜利送你们过去，他们都在蓉城当过兵，对那边熟悉。”
俞文心没有拒绝，虽说招商办的一路陪同，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毕竟是女子，还是要带着保镖才有安全感。
只是回想起来，突然就觉得有些走偏了，起初她只是过来看看而已，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投资了一家公司。
投资也就投资了，可现在竟然干起了实务，这可违背了她的投资原则，哪有出钱还要出力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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